涂捕头是个憨厚的汉子,见陆政安承认,蒲扇般的大手在陆政安肩上用力拍了拍,笑道:“好小子,勇气可嘉,那次要不是因为你,那孩子可就危险了。咋地,你来找老马有事儿啊?”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涂捕头弄的一头雾水,陆政安一看几人眼中的不解,知道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便跟涂捕头实话实说道:“想要包几个山头种果树补贴点儿家用,今儿来找马户房这儿走手续来了。”
闻言,涂捕头不由得点头嗯了一声。“不过咱们这边儿也没什么山,你家哪儿的?”
“我们是陆家村的。”
涂捕头在县衙当差已经数年,对周边自然了解的极为清楚。一听陆政安几人是陆家村的,当即便知道了大致方位。
“开荒可不是好干的活儿,一般人家可不愿意做这个。你小子行,是个有魄力的。”
说罢,涂捕头转头对旁边阴沉着脸的马户房说道:“老马,这小子先前可帮了我个大忙,人家来找你走手续,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莫要为难人家。”
马户房听着涂捕头这番话,一张脸气得都要裂开了。但仍旧忍着脾气,说道:“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人家,这走手续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你插手的份儿么?。你要是再这样,咱们就去县丞大人那里说道说道。”
涂捕头一见马户房生气了,心中也不以为意。咧着大嘴嘿嘿一笑,伸手从桌上将马户房泡好的茶端在手里,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马户房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桌子,气得脸都黑了。陆政安几人见马户房气成这样,也都没有说话,等他缓了片刻,这才将三百两的银票从怀里掏出来。
见陆政安真的一口气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马户房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有些人家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攒的下这三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马户房倒是忘了生涂捕头的气,对陆政安几人也高看了一眼。
“真打算把那几座荒山包下了啊?先说好,只要这手续一走,你们再后悔可就不成了。”
听马户房这么说,陆政安笑了笑说道:“既然都带着银子来了,就没想过后悔。劳烦马户房帮忙把手续走一走,来年我们也好开始收拾。”
闻言,马户房摸了下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有些拿腔捏调。
“按照一般来说,我们还是需要派人先实地去看一下的。不过你帮过老涂,那这一道就省了,你们现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出具文书,让县丞大人签字盖章。”
每个做户房对县里的荒地,荒山不能说了如指掌,但大都也都心里有数的。毕竟衙门有时候就靠这个捞偏门,一问三不知岂不是闹笑话?
“如此那就多谢马户房了。”宋希仁说着对马户房拱了拱手,随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塞到了马户房手里。
那马户房悄悄用手掂了一下,笑着对几人点了点头,便去桌旁研磨写契书去了。
……
等到陆政安等人拿到官府加盖好公章的契书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巳时末了。
想着正在家里等待的宋淮书,陆政安便有些着急了。
“咱们在衙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淮书还在家里等着,咱们今儿就别再街上吃了。等过几日我在家里烧几个好菜,再置一坛好酒,再好好敬您二位一杯。”
“哎,都是一家人,这般客气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让淮书在家等急了。”
三人着急忙慌赶回宋家小院儿的事后,宋淮书已经等不及迎出门口好几次了。见几人出现在胡同口,心里立时如释重负,当即快步朝几人走了过来。
陆政安看到他这般急切,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大步走过去,搀着他的手臂怪道:“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
宋淮书顾不得陆政安的责怪,笑着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宋希仁和陆长根笑呵呵的看着夫夫两个,回道:“自然是都办好了,否则的话哪会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就是啊,快进去吧,胡同里有风,莫冻着了。”陆长根在一旁劝道。
说着,四人便一并往家里走去。
此时,宋兰氏已经做好了饭菜,见几人回来便招呼着几人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知道陆长根也会留饭,宋兰氏今日准备的饭菜颇有些丰盛。不过,几人下午要赶着回陆家村,便都没有喝酒。吃完饭又坐在一起叙了会儿闲话之后便,也就起身往家走了。
一路上,陆长根还对涂捕头的话不能忘怀,待出了镇子后,便询问陆政安究竟帮了他什么忙。
见两人都好奇,陆长根便把小满会上买坛子偶遇小偷的事跟两人讲了一遍。
而此时的宋淮书也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牵着陆政安的手,下意识的摸向陆政安受伤的地方。
只是陆政安当时上的并不重,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伤口早已经好的连疤痕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能用孩子做威胁,想来那小偷也是个亡命之徒。陆政安能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出手,定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想到这里,宋淮书心里一阵心疼,转头看向身侧的陆政安,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陆政安看着宋淮书的表情,笑着晃了晃牵着的手,解释道:“其实那天真的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买俩坛子腌咸菜的,哪知道竟然碰到小偷。我也不是主动过去帮忙,正好手里的坛子滚到那个小偷脚下而已。我这人惜命的很,哪敢跟这种歹人上去搏命。”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和陆长根尽管心里明白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宋淮书倒是还想起了另外一件是,好像也就是小满会上,他还曾遇到了昔日的同窗袁凌峰。
不过袁凌峰并非化龙镇人,若说他和陆政安是旧相识定然不可能的,而且当时的情形好像是袁凌峰追着陆政安过来的,那袁凌峰找陆政安能是为了什么呢……
宋淮书一边走,一边思索,连脚下的石头都未曾发现,整个人被绊的一个趔趄。若非陆政安眼疾手快,宋淮书差点儿一头摔在地上。
陆政安和陆长根都被惊了一身冷汗,待宋淮书稳住身形之后,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你想什么呢?差点儿都摔倒了。”
宋淮书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待扶着陆政安的手站好之后,忙对两人歉意一笑,解释道:“对不起,方才有些走神。”
此时三人距离陆家村不过一里多地,担心宋淮书太累三人休息了片刻才继续出发。
等到两人回到山上的时候,时间还不到申时。陆政安本想让宋淮书休息一会儿,自己再去后山打几桶水把水缸添满。不过,还没等他离开就被宋淮书给拉住了。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陆政安很少见过宋淮书这般,他的话一说出口,便知道宋淮书定然有心事。
陆政安还当宋淮书是因为先前小满会上,发生的事有些心有余悸。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我的手已经好了,你看连伤疤都看不到了。”说着,陆政安举着手让宋淮书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