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他在外面欠了钱?”
陆政安和宋淮书轻易不在村子里走动,见他竟然知道这事儿,陆长根夫妇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你怎么知道?也没见你们下山啊?是不是迎春那丫头又跑去你们家嚼舌根了?”
知道陆杨氏对陆迎春管教极严,听她这般误会陆迎春,宋淮书忙开口替她辩解。
“婶子误会了,迎春没去我们家,是四伯过去跟我们说的。”
关于陆政平欠钱被人打折腿的事,陆铭现在是想捂都捂不住,哪能自己往外说。不过,陆长根知道宋淮书向来不对人说谎,这事儿定然是陆铭自己去说的。
不过,陆铭一直对陆政安和宋淮书看不上眼,寻常说话一起说话的时候,没少在他面前说两人的不是。
像陆铭那等固执己见的人,若是无事的话,怎会轻易去登陆政安的门,除非是他将主意打到了陆政安和宋淮书的身上!
想通了这点,陆长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猛地一拍桌子,高声说道:“四哥真是老糊涂了!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谁的主意都打?他是不是跟你们借钱了?你们有没有借给他?”
见陆长根真的怒了,陆政安忙摇头回道:“没有,四伯张口就跟我借五百两,我和淮书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借给他。”
一旁的陆杨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声冷笑。
“哼哼,瞧瞧你这好四哥干的事儿。你这边在家发愁替人家怎么还账,人家那边早就算计上政安了。倒真是好大的脸面,张口就问人家借五百两,怎么不让政安直接把家送给他们算了。”
陆杨氏睨了一言不发的陆长根一眼,继续说道:“先前他们爷儿俩吵架砍了你一刀,说好了给你看好伤再陪你三两银子的。结果呢,屁也没给不说,明知道你带着伤不好干活,秋收都不帮着伸把手,还是政安和铁牛几个人帮着干的。陆长根,这就是你敬重的好四哥,看重的好侄子!就他们一家这做派,你也别怪我逼你,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了,他家的闲事你不能再管。否则,咱们俩就和离。以后你就是当莲花台上的菩萨,我都不管你了。”
陆长根见陆杨氏竟然当着子侄这般说,不免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但这事儿陆铭和陆政平做事儿太不地道,听自家发妻这么说,陆长根倒也不敢说什么
“你瞧你,一把年纪了,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话,不是让孩子笑话嘛。”
一旁的陆政安和宋淮书,听着两人的话隐隐也有些明白了什么。陆政安对着宋淮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陆杨氏请到一边。随即,自己则来到陆长根面前坐了下来。
“长根叔,四伯家这事儿我听得稀里糊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长根晓得陆政安和宋淮书住在化龙山,对于村里的一些消息并不灵通。想到陆铭父子竟然已经把算盘打到了陆政安头上,重重的叹了口气,终是将事情的原委尽数跟陆政安说了一遍。
然而,在听完陆长根的话后,陆政安总觉得陆政平被人设计骗钱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
而且,便是他真的被人骗了,那些人正指望他拿钱还债呢,怎么会连个期限都不给他,就这么急吼吼的把他腿给打断了呢……
陆长根说完,见陆政安一直沉默不语,不禁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只见陆政安坐直身体,抬眸看着他问道:“长根叔,政平哥先前不是在镇上给人做账房么?怎么突然会合伙跟人做买卖的?你和四伯可问出他是从哪里认识的人?”
陆政安话音落下,陆长根也有些蒙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政平腿都被人打折了,也没顾得上问这事儿。”
陆政安一听果然如此,立即说道:“既然是有人做局害他,而且对方既然手段这么残忍恶劣,四伯家怎么也不去报官啊?若是能抓到这帮做局的人,能查明对方是想坑害政平哥,说不定这钱就能不用还了,政平哥还能为自己的伤腿讨个公道。”
陆政安的话,让陆长根顿时眼睛一亮。“对啊,那些人再嚣张还能越的过王法去?走,咱们这就去你四伯家。”
说完,陆长根立时从凳子上起身,抬脚就往外走。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时,并没有听到背后陆政安跟上来的脚步声。
陆长根转过头,正见陆政安还端坐在凳子上喝茶,不由得奇道:“你怎么不走?”
闻言,陆政安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长根叔,我就不去了吧。昨日四伯去我家借钱的时候,我们俩有些口角。我担心我去了四伯看到我会有些生气。”
陆政安自来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口角,定然是昨天陆铭上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陆政安,两人这才有了不愉快。
陆长根这般一想,默默叹了口气,劝道:“你别跟你四伯计较,他年岁大了,有时候脑子不清楚,说什么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走吧,咱爷儿俩一起去,不然你婶子又该生我气了。”
陆政安听陆长根都都这么说了,哪里还能拒绝。加上他也确实有些好奇陆政平那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应了一声便也从凳子上起身跟了出去。
……
当两人来到陆铭家的时候,陆政安和陆长根刚刚走到院墙外,便听到屋内一阵吵闹声传出。听那声音似是陈翠花和陆铭。
陆政安抬眸看了眼身侧陆长根的脸色,见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在走进院子的时候,陆长根伸手拍了拍陆铭家的大门,听到屋内的吵闹声停止之后,这才带着陆政安走了进去。
在两人进入房间后,屋内的气氛依旧压抑。陈翠花跟没事儿人一样,笑意盈盈的让两人进屋坐下,倒是陆铭坐在墙边的一条长木凳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陆政安将视线转移到床上的陆政平,见他左腿被两块儿木板固定住,脸色也有些蜡黄,受伤应当不是假的。
不过,陆政安到底还是第一次上门来探望,虽然他是陪着陆长根过来的,客气话还是要说两句的。
“政平哥可好些了?我方才有事去长根叔家,这才晓得政平哥受伤了。来的时候也不晓得政平哥的情况,所以也没备什么礼。”
闻言,陆政平极为大度的对陆政安摆了摆手。“哎,都是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做什么,快坐下,坐下说话。”
说完,陆政平便吩咐陈翠花给陆长根和陆政安倒水过来。
陈翠花的眼神从陆政安身上撇过,娇声应了一句,这才扭身出了房间。
陆铭家的里屋不大,陆政平所躺的木床靠屋里的墙壁放着,正对着床铺是张破旧的木桌以及几把木凳。几人或坐或站后,屋内基本就没什么空间了。
陆政安挨着陆长根坐在两位长辈的后面,听着两人的叙话声,便仔细打量着陆铭以及陆政平的表情。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后,就在陆政安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多心了的时候,只见陈翠花的半边肩膀却突然出现在窗口,显然是在偷听屋内几人的谈话。
见状,陆政安心下一阵暗笑。待陆长根和陆铭的话题结束后,陆政安这才开口问道:“我听四伯说政平哥是同人合伙儿做买卖被人设套骗了的?”
陆政平点头,脸上一脸愤慨。“可不是,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们,没想到他们不光骗了我,竟然还心狠手辣的把我腿打折了。”
“那政平哥可去报官了?这帮人这么恶劣可不能轻易便宜了他们,定要报官让官府抓住他们,为民除害,顺便还能让他们赔偿政平哥损失。”
一旁陆政平的母亲陆安氏,一听陆政安这话顿时觉得有理。忙拉着陆政平的手,问道:“对啊,政安说的没错。我儿受了这么大得罪,必须得报官让官府抓住这帮畜生,也让他们尝尝我儿受的罪!”
陆政平听到陆政安说报官的时候,脸色便已经有些微变了。如今听母亲还在一旁帮衬,紧咬着后槽牙才没把嫌弃挂到脸上。
“这事儿我哪能没想过,只是我签了名字的那份契书到底在人家手上,哥哥这不是心里也有些发虚嘛。就算是官府抓到了那些人,人家把那契书拿出来,我能说什么?哎,我也是没办法啊。”
陆政安此时断定陆政平这事儿大有蹊跷,立时接着说道:“政平哥此言差矣,那份契书若对方真的在你不知情,或者在你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诓骗你签下的,可能是作不得数的。而且即便是作数,但是对方上来就把你腿打断,那也是他们理亏。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赔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