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大哥听着黑暗里妻子的声音,道:“正因为真哥儿是个好性子的,更不能欺熟。”
“咱们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莫成为他的负担。”
“柱子那事儿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起。”
林大嫂急了:“就算不能叫柱子去真哥儿那里打下手,他还说柱子似乎对木活很有兴趣,能送他去村里头马木匠那里学手艺。”
为人父母,自然顾念着自己的孩子,林大哥同样希望林柱子能有个吃饭的本事,不必和他一样,只会地里刨食,穷苦了大半辈子。
林嫂子说的去马木匠那里学手艺到事让他无比动心,学手艺好啊,比去麻辣烫那里打下手要好。
天能饿死农人,饿不死手艺人。
马木匠过的什么日子村里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林大哥沉默了。
林大嫂从他的沉默里知道了一些东西,她道:“当家的,真哥儿从不说假话,他说和马木匠有交情,能够让柱子去那里学手艺,那就肯定有把握。”
“咱们明天问问柱子,再问问真哥儿,成不成都能有个准话。”
林大嫂摸摸林大哥的手臂,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受。
而他们两口子的话虽然说得小声,但还是叫只有一堵泥巴稻草糊的墙隔开的林二哥和林二嫂听到了。
林二哥林二嫂也陷入了同样的沉静。
林二哥和林二嫂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比林柱子小一岁,一个还才走得了路,比林大嫂家最小的铁蛋大七八个月,还有一个就是哥儿林槐香。
林二哥的性子和赵秀一样闷,两口子整天闷着头干活儿,幸好林阿爹不是那种偏心的,不然这两口子的日子指定难过。
但再闷的人一想到孩子都有自己的打算,当他们听到林大哥和林大嫂说的话,瞬间想到了自己比林柱子小一岁的儿子石头。
石头的身体从小就没有柱子好,干庄稼活也干不过柱子,平日里去地里都是干轻一些的活儿。
之前他们两口子总焦心石头以后怎么办,怕他找不到媳妇干不了活儿。
现在生出一个念头。
他们也想送石头去真哥儿那里,要是不行,也和林柱子一样,去和马木匠学木活。
安静的屋里瞬间涌动着气息,林二嫂悄悄握住林二的手。
林阿爹一觉睡醒就发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粘稠得好像有一只手在里头不停地搅动,把所有人都粘进去。
他猜不出来,林父却猜了一个大概。
但是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都是成家了的,还没到他出面的时候。
林真等来了林大哥林大嫂,以及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林二哥林二嫂,四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相似,讪讪地站在他面前,站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他指着旁边的椅子,眨了眨眼睛:“都坐下吧,都是高个子,显得我是个犯人似地。”
四人发觉他开玩笑的语气,心头松了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找位置坐下了。
五人就坐在院子左边的空地上,旁边是一块菜地,前些日子栽种的白菜发了小小的芽,一团一团地绿幽幽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这样的小芽长得最快了,再过半个月就有手掌那么高,吃火锅最安逸。
但是村里的庄户人家都舍不得这么吃,怕糟蹋了苗子,都要等到长成熟了才摘。
林真想,到时候他跟林阿爹说说,肯定能摘一把来吃,就着麻辣烫辣锅的汤底,肯定能多吃两碗饭。
见几个人都没说话,心思最少的林二嫂赵秀紧张地揪着裤腿,声音有些喑哑地道:“真哥儿,我……我……我想问问你那里还缺人不,能叫石头跟着你去镇上吗?”
话说完,他的脸已经涨红得不行,常年劳作的黝黑肤色都掩盖不了。
坐在他旁边的林二哥也是,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在林真心里,他对林二嫂的感官比林大嫂好一些,不是说林大嫂不好,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他更喜欢林二嫂这样的性子而已。
老实,肯干,一根直肠子,搞不来什么弯弯绕。
相比起来林大嫂会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但是这些小心思也是在小家庭的基础上,无伤大雅。
林真脸上露出笑容,对林二嫂道:“这话其实昨天晚上大嫂就已经问过我了,也是说能不能让柱子去我那里帮忙,打下手。”
“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说两家话,二嫂,你问过石头吗?他愿不愿意去?”
“愿意的!”林二嫂重重地点头,“今天一早我就问过他了,他说愿意。”
“那石头去我那里帮忙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小幺是熟手,年纪也比他大,现在拿的是每天十五文的工钱,石头少一些,一天八文,二哥二嫂你们瞧着怎么样?”
赵秀和林二没想到他们纠结了一晚上发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两人不敢相信
', ' ')('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直到林真问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谢谢真哥儿!”
哪里能不行呢?
赵秀脑子就像被一只手捏过一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到处乱跑。
石头今年九岁,是个尴尬的年纪,在家里干不了重活,去外边又根本找不到活计,一天八文钱,一个月就是两百四十文,比许多大人的工钱都要高了,除了林真这儿还有哪个地方能这么大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