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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望着松散的泛灰的泥土,点了点头,弯下腰捡草根和细碎的石块。
春香杏香槐香三个凑到他边上,叽叽喳喳地告诉他:“姑爹,这个草根可甜了,不过现在都老得嚼不动了。”
杏香道:“也不是很甜,没有姑爹拿来的糖甜。”
槐香是三个小孩子里面最沉默的,只把那些草根上的泥土抖下来,扔到背后的小背篓里。
林真跟杏香春香说了两句,问槐香:“这些草根也要背回去吗?”
槐香点头:“拿回去引火,燃起来很快。”
林真看了看手里根系发达,每一团都几乎有两个巴掌大的草根,明白这也是不能丢弃的家庭“财产”。
毕竟村子里的山多数是当地地主的私产,而地主的私产是不容许他们这些非佃农去砍柴捡柴的,他们能去的只有还不属于地主私产的地方,但那些地方的柴火又怎么供得起整个村子的人年年的砍伐。
田里的土壤一点也不粘,稍微抖一抖就干净了,林真一边捡草根一边望着前面奋力挥舞锄头的林父林大哥林二哥还有二嫂,以及大嫂家的林柱子和二嫂家的林大力,心口有一股躁动。
他走到林父跟前,小声问:“阿父,咱家这块田一年能收多少斤高粱?”
林父看他红扑扑的带着汗的脸颊,以为他是累了想休息休息,道:“差不多一百多斤,那里草厚一点,你去那里坐坐。”他指着田坎上面的一块地方。
林真道:“才一百多斤啊,那怎么不下点肥料?”
“什么肥料”林父是干活多年的老把式,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农家肥。
他们要做的就是春天的时候把种子栽下去,有草了拔掉,干旱了挑水来淋,还从来不知道有什么肥料。
林真道:“其实我也没见人用过,但是阿父你知道顾大经常在外边跑,有次他喝醉了跟我说,他到过一个地方,那地方的人都用肥料,一亩地能够收三百多斤的粮食。”
“什么!!!”林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三百多斤!”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顾大嘴里没假话,要不是亲眼见到过,他也编不出这些话来。”林真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不好意思了顾大,借你的名头用一用。
谁让他是个没出过镇子的哥儿,而顾大又是别人眼里挣了不少家底的有本事的人。
林父已经被亩产三百斤这个数字吓到了,他一边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对顾大这个有本事的人有几分信服。
而且亩产三百斤啊,要是真的能够一亩田地长出三百斤的粮食,自己家明年就不用饿那么久的肚子了,撑一撑绝对能够撑到后年的秋收。
林父的气息都粗了,他停了手里的锄头,问林真:“那个肥料是什么你知道吗?顾大跟你说过没有?”
“说过的,要做堆肥先晒细土,用人粪牲畜的粪拌在一起压实堆放,两个月后就能用。”林真没发家以前家庭条件一般,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奶奶干活,对里面的门道清楚得很。
而林父一听说那肥料是用人粪牲畜粪做的,心里头直泛嘀咕。
但是三百斤的收成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咬咬牙:“现在先做事,等回去你跟我细细地说,要是做得咱家今年就做!”
林家两亩水田四亩旱地,还有五亩开荒的地,要是都用上肥料——
不能想不能想,林父使劲儿挥舞着锄头,汗水一颗颗咂在地上。
忙活了一下午,天擦亮才回家,抖干净发草根装满了背篓,被大人们背在背上,几个小的有些焉头耷脑地跟在身边。
林阿爹和林大嫂做的是疙瘩饭,以及满满一盆白菜萝卜汤,汤里面飘着几颗油渣。
一家子大大小小拿碗拿筷子,桌子上除了林父林阿爹已以及两个哥哥嫂嫂,其他人都自觉往疙瘩饭里泡上汤,端到院子里蹲着吃。
林父终于忍不住,吃着饭都迫不及待地道:“真哥儿,你把你说的肥料再给我说道说道。”
???
桌子上的其他人看向这两父子,林父的语气竟然有些像和族里那些老人说话。
林真看了一眼家里人,道:“顾大说那些当地的人常年都用这个法子,用粪拌过的细土能够散发出很高的温度,不仅能把里头的小虫子杀死,还能烧坏那些草种,减少虫害。”
“咱们家要是想用肥料,现在就可以做起来了,不然肥料堆的时间不足两个月会烧苗。”
桌子上的都是庄稼人,听明白林真在和林父说种地的事儿,但里头的粪啊什么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林父皱了下眉:“会烧苗?”
林真:“堆放的时间不够才会烧苗,两个月以上就没事了,栽种的时候一个坑放一捧,等苗长出来有指头那么高的时候追一次加水的粪,有膝盖那么高的时候再追一次。”
“而且放肥料不会影响来年的收成,反倒可以改善土地的肥力,要不了几年,咱们家那些田地差不多就可以变成上等的肥
', ' ')('田了。”
上等肥田!
别说林父了,其他人都一副这是在做什么梦的模样。
林父吞了吞口水,咬咬牙狠下心:“明天先不去地里,都在家筛土做肥料。”
“当家的……”林阿爹全明白了,真哥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肥田的法子,竟然让他阿父动了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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