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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一听人走了,而且还把房子托管给村长家的,脸都绿了。
顾老太傻愣愣地问:“他们几时走到,怎么没人告诉我们一声!”
“昨天下晚就走了,栓子还叫我带句话,你们写的那张断绝关系的文书他带在了身上,要是你们去闹,他就替他爹告你们。”
顾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天呀,这是哪门子的孙子啊!”
不管他们怎么闹,这事儿已经钉死了,至于村子里的闲言碎语,顾栓子和林真一概听不到了。
林真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鲤鱼村。
鲤鱼村比大田子村要偏远得多,村里人口也只有三四十家,且因为土地不好,水田少,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林真到的时候天上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他拍了拍破旧的门扉:“爹,阿父,我回来了。”
屋里的林阿爹和林父正商量着等过完年该种多少粮食,家里的粮食能不能吃到来年秋收,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听到敲门的声音,林阿爹连忙起身,一看到屋外头的林真,一把将他拉进去:“这么晚了才到,什么时候出发的?”
进了门,门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只见林家两个哥哥嫂嫂坐在烧火的坑旁边,身边围着七个孩子,最大的有八九岁,最小的还在嫂嫂的怀里咩咩叫。
靠里的凳子上坐着的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哥儿,面貌与林真有四五分相似,但是因为常年的劳作皮肤是偏黑的麦色,头发也枯黄。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他们身上叠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衣裳,以及让人几乎挤不进去的狭窄的屋子。
林阿爹把他拉进去按在自己坐的椅子上,自己则拉了一个草编的凳子:“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栓子呢?”
林真回道:“他去他舅舅家住了,一年两年都不回来,我寻思着住在那儿不像一回事,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去他舅舅家了?”林阿爹讶异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样也好,他一个小孩子,总归有自己的亲人在身边才好,遇到事儿也有人搭把手。”
“那你以后就回家住,有阿爹一口吃的,就不会叫你饿肚子。”
林阿爹是真疼林真,他惦记着林真从顾家出来没地方去,万不能叫他没个着落。
这话一出口,林父和两个爹爹没什么想法,两个嫂嫂和最小的哥儿却有了异样。
不是他们不让林真进家门,实在是屋里头塞不下人了。
林家拢共就两间屋子,一间用草编的席子隔成两半,林家的两个哥哥带着各自的孩子住在里头,一间住林父林阿爹,然后隔出一块地方住林小幺这个哥儿和两个哥哥家的小女娃哥儿,再一块是一大家子人吃饭的地方。
所有人加起来就是十四口人,吃饭的时候除了还被嫂嫂抱着的小娃,林小幺这些小的连桌子边都挨不到,全都把菜盖在饭上蹲院子里吃。
林真一来,吃住都是个大问题。
再者林真这些年的做法也叫人心寒,不管是嫁给钱少爷还是顾大,他一次都没回来探望过,别说一块糖,就是一根头发丝,他都没带回来过。
但两个嫂嫂和林小幺都知道家里的父亲阿爹和两个男人都对林真还有亲情,纵使心里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
瞧着屋里的暗流涌动,林真就当没有察觉到,只跟林阿爹和林父道:“他有自己的归落我也算不愧对他爹,家里的银子我都存到银庄里给他留着了,也和他舅舅那边谈好了一些事,以后要是有缘份,或许还能见见面,没有缘分也就罢了。”
“对了,这是我昨儿去镇上的时候买的些东西。”
林真从包袱里拿出早早包好的东西打开,只见里头有一包裹着糖霜的块状物,一包用油纸包了几层的浅蓝色布料。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上头了,糖啊,那可是林家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的好东西,还有那块布料,两个嫂嫂和林小幺目光在上面留连了好几遍。
林阿爹心都颤了一下,抓着他的手用了力:“你乱花这些银子干什么?”
“阿爹,不是乱花,虽然家里的银子我都给栓子了,但顾大这两年也给了我一些,买这点东西不妨事的。”
“那也要自己留着!”林阿爹过的是苦日子,更知道身上有银子和没银子的区别。
他家真儿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完全没个奔头,要是再没有点银子傍身,该多难熬啊。
林真拍拍他的手:“没事的阿爹,我这么多年也没孝敬过你和阿父,也没给哥哥嫂嫂和弟弟买过什么东西,就当是我走亲戚,带的伴手礼。”
说着,他把包得鼓鼓囊囊的糖块塞给林阿爹:“爹你给大家分分。”
林阿爹手一顿,接下了糖。
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真儿这些年的做法伤了人的心。
他虽然也有伤心的时候,但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气劲儿过了又想了。
可是他不能用
', ' ')('这要求对两个儿媳和其他人,这不公平。
捧着糖,林阿爹站起身看着围着火的一家人,第一块先拿给林大嫂抱着的还只会爬的小孙子:“铁蛋儿来,这是你姑爹买的糖糖,吃了香香嘴。”
“啊啊……”不算胖,但是敦实的铁蛋儿似乎知道这是好吃的,圆溜溜的葡萄眼水汪汪地看着林阿爹手里的糖,伸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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