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张延宁自己来,都是用了障眼法偷偷混进去。今日有吴仇这个捕头坐镇,自然是正大光明地进出了。
吴仇跟守门的官员亮了身份,只道准备送犯人过来,所以先过来查看。
听说有犯人过来,官员顿时喜上眉梢:“有人过来就太好了!近些日子采矿的速度比往常慢太多了,上面已经开始问责。你们能送人过来可算解了燃眉之急。”
“采矿的速度怎会突然慢下来?”吴仇顺着他的话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您可不知道。”官员压低了声音,附在吴仇耳边小声说话,“矿里最近怪事连连。犯人会无缘无故地减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犯人们下井都怕得要死,干活都不利索了。”
吴仇浓眉皱起:“没有人调查过此事吗?”
“都说了有危险。”官员不屑地应声道,“失踪的都是囚犯,傻子才会为了这些人以身犯险。”
“哈哈哈哈。”张延宁闻言哈哈大笑,“您说得太对了。”
“这几个是什么人?”官员看了一眼吴仇身后的几人,一个神叨叨的道士,一个病恹恹的公子,还有一个娇弱的小美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来这么脏乱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木筱筱身上,神色亲切和蔼,“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吴仇急忙将他的目光挡住了。压低了声音,他故弄玄虚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这几个人的身份,你最好还是别问。”
将官员按回他的座位,吴仇转身走向桑远,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人,姑娘,我们进去吧。”
“嗯嗯,进去吧。”木筱筱一直挽着桑远的脖子,生怕他等得不耐烦。但是桑远近来的耐心当真好得出奇,他们在门口站了许久也不见他露出半点不悦。
几人一路从大门走进矿山,身边都是服苦役的囚犯。他们的脚上都装了脚链,衣着破烂,灰头土脸,正麻木地一车车地搬运着从矿洞里挖出来的煤矿。
木筱筱一群人对比他们可谓光鲜亮丽,所以一出现就引起了囚犯们的注意。当然能光鲜亮丽地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官场上的人,所以众囚犯也只是默默看着,并不敢上前。
张延宁在前面引路:“前面的矿井是囚犯失踪最频繁的地方。我们往这边走。”
几人越往里走,矿洞越是昏暗。渐渐地看不见往来的囚犯后,他们低低的谈论声才隐隐约约地传到耳边。
“他们是来调查最近的失踪案的吗?”
“怎么可能?谁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或许真的是呢?或许真的有人,还记得我们也是人……”
前面光线越来越暗,张延宁从墙上多拿了一盏灯递给吴仇:“多拿盏灯吧,红儿姑娘怕黑。”
吴仇接灯的手顿了一下:“你怎知红儿姑娘怕黑?”
“这个嘛……”张延宁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个不是很明显吗?一看就知道哈哈哈。”
吴仇默默接了灯,走到桑远和木筱筱身边,将手中的灯举高。
“吴捕头。”张延宁跟着他,冲他十分和善地笑了声,“到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到底了。你是诱饵,所以麻烦走在前面。”
“好的,我去。”吴仇将手中的灯分了一盏给张延宁,径直往前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张延宁手指微动,将一道护身符纸贴在了吴仇的后背上。
木筱筱看见了,心里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叮嘱:“吴仇,不要逞强。要是有危险你就往后退,别往前冲,知道吗?”
吴仇往前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没有回头:“好的,姑娘。”
众人安静下来。矿洞里没有声音,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暗淡,木筱筱两眼抹黑,控制不住地搂紧了桑远。
桑远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别怕。”
“太黑了。”木筱筱小声解释,“我什么也看不见。”
“红儿没有根系。”桑远低声回她,“所以在黑暗里看不见。”
木筱筱听了这话,满心羡慕地开口:“你看得见?”
桑远点头:“看得见。”
正聊着,木筱筱的眼前陡然亮了起来。却是张延宁不知从哪里寻了根棍子将手中的灯高高吊起,提起来照在桑远和木筱筱身上。
“这样你就能看见了。”张延宁举着灯,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自豪。
他的灯一举,前后左右,她和桑远变成了矿洞里唯一可见的风景。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木筱筱正想开口拒绝张延宁的“打光”,却不料桑远突然俯身,在她的眼角上印了一吻。
“啊啊啊!”灯光在张延宁的尖叫声中熄灭了,“该死的我的眼睛!你这树妖能不能讲究一点?什么时候了还卿卿我我的?我还在这里呢,没瞎!”
矿洞里都是张延宁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但是木筱筱一句也听不见。她只觉得心口好像闷钟被撞了一下,轰隆隆地震得她耳朵轰鸣。
轰鸣声直到桑远的唇离开眼角才渐渐平静下去。但是心脏,还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撞击混乱地跳动着。
“现在看得见了吗?”桑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木筱筱茫然地回神,强忍着心脏的不适望向四周。这感觉,就像突然戴上了一副夜视仪,周围一切都清晰可见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