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不识字,但是记住一面旗帜,也不难,特别是沐王府的旗帜。
他们这里虽然不属于边境线,但也时常有异族侵扰,烧杀劫掠,都是沐王府率兵退敌的。
“我们就是沐王府的人,这位是大殿下,朝廷派他来调查钦州侵地案,我等接到相国的命令,协助大殿下。”
有沐王爷的人作保,又听到是相国派他们来的,民夫终于忍不住了,哭着下跪,求南宫扶桑为他们主持公道。
南宫扶桑把人扶起来,询问了整个过程。
钦州知州跟当地富商勾结,先是提高赋税,让百姓把自家收入的大半都上缴。
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变卖田产,那些富商又压低价钱,低价购买他们的田产。
没了田产,百姓没了活路,只能租用富商的田地,从一个拥有土地的良民,变成了佃户,所得收入之大半,都入了富商的口袋,而他们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整个钦州,十有八九的百姓都是佃户,钦州田产,几乎都掌握在少数富商手里。
他们还觉得不够,开始不租给他们田地,逼他们卖身成为庄园的奴仆,没日没夜的干活。
“大殿下,草民一家十余口人,都在去年冬天饿死冻死了。如今就剩草民一人跟一个卧病在床的娘子。”
“娘子病得重,都咳血了,他们也不让请郎中,还要她下地干活。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只能等死了。”
他说到伤心处,老泪纵横。
南宫扶桑听得咬牙切齿,真是岂有此理,太平盛世之下,百姓居然都被逼得没活路了。
“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境遇都跟草民差不多,有的几十口人一起进来,如今都绝户了。”
“那你可知道,整个钦州,有多人参与其中?”
南宫扶桑必须要掌握确切的名单,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钦州凡是有田产的富商都参与其中,还有钦州衙门,所有人都是帮凶,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的,都被他们杀了。”
民夫见过很多偷偷去衙门告状的,结果第二日尸体就会被丢回庄园里,以儆效尤。
南宫扶桑表情凝重,看来钦州已经从根里烂掉了。
“你可愿随我回京,在皇上面前将这番话复述一遍?”
民夫马上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个响头:“草民已是孑然一身,若是能以一人性命,拯救钦州万千百姓,草民愿一死。”
“好。”南宫扶桑把他扶起来,准备今夜就离开钦州,返回京城。
但是他们还没离开,门外就忽然火光大作。
“走水了。”属下惊呼,想去开门,却发现门不知道何时被反锁了。
这是要活活烧死他们啊。
众人立刻拿起刀剑,狠狠的把门踹开。
等他们把门踹开,才发现整个庄园都着火了,四处的房屋里传来无数民夫呼救声。
能看到民夫无助的身影,在屋里四处拍打呼叫。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南宫扶桑。
为了杀他们几个,竟然不惜把所有人都烧死?
朝廷到底养了一群什么才狼虎豹啊?
“斩风,你带两个人护大殿下离开。”领头的发话了:“其他人随我去救人。”
说罢,数十个人就一头冲进了火海里,靠近被锁的门前,一刀砍掉门锁,把人拉出来。
但是火势太大,人又多,他们几十人,根本救不过来。
与此同时,一群打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见人就杀,民夫们就算有幸从火海里逃生,也都死在了打手的手里。
南宫扶桑眼看他带来的人被杀的所剩无几了,想去救他们。但是斩风却一直拉着他:“大殿下,你快走吧,你要是死了,就没有揭穿这群畜生的真面目了,他们就都白死了。”
南宫扶桑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上马,跟斩风走了。
南宫扶桑带着那个告状民夫,跟在斩风后面,斩风一路拼杀,硬生生的在大火中撕开一道口子,将南宫扶桑带了出去。
三人两马,逃离了那个庄园,朝着云南冲去。
一路上都没敢停,只要还在钦州地界,他们就不安全。
路上果然遇到好几次埋伏,全靠斩风凭借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才顺利躲开。
之后他们干脆绕开官道,从荒野小路,绕路回云南。
荒野小路崎岖难行,马根本派不上用场,于是三人弃了马,徒步行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涧水。
终于在一日天黑之前,找到了驻扎在边界线的云南驻军。
斩风冲过去求救,云南的驻军立刻把他们带去见沐王爷。
等沐王爷看到一身泥泞,脏得都快看不清五官的南宫扶桑时,顿时震惊不已,同时也十分欣赏。
想不到皇帝那个老匹夫,还能生出这么个有种的儿子。
“大殿下,他们都说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