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命知道她太爱共情,受不得这样的场面,便不耐烦地挥挥手:“去。”
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镇城中有斗室,我们歇息片刻。”
他带她进入了狭小的屋子,把短命和偶子也关在了门外。
“欧、欧、欧呜?!!!”
“蹭蹭蹭蹭蹭!”
“砰!”
斗室中有一方石榻,幽无命扔掉了榻上的被褥,背靠墙壁坐定,将桑远远揽在身前,垂下头,轻轻地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小桑果。小桑果。我的小桑果。”
声音低沉缱绻,很难得地坦露了全部心迹,满满都是爱意和心疼。
她的头仍然晕得很,没敢睁眼,只用额头盲蹭他线条完美的下巴和侧脸,脸贴着脸拱来拱去,虚弱地说道:“中了你的美男计,只能替你卖命咯。”
他垂头一看,见她小脸苍白,唇色淡得像是初开的桃花瓣,忍不住低下头去,重重衔了她一下。
她的唇冰凉柔软,清新至极的花果香味中,多了淡淡的血腥味,缠到了他的魂魄里。
松开口时,发现她的唇已从浅桃色变成了玫粉色。
“嗯。”胸腔一震,他低沉地应。
“你欠了我好多条命呢,幽州王。”她道,“我可记得你曾说过,你这里很公平,都是一命换一命。今日救了你那么多人,你打算怎么还我?”
她睁开了眼睛,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你想要我怎样还?”他垂下头,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声音低低的,仿佛浸了雷力一般,落入她的心底,激起一阵麻。
“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她道,“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
“好啊,”他轻飘飘地笑,“待你好些,我便把自己全给你。全部都,给你。”
意味深长,坏入骨缝。
桑远远:“……幽无命!”
死不正经!
“在,夫人。”他笑弯了眼睛。
二人额头抵着额头。
这个男人,分明也只有一个身体,一双手臂,但他这般拥着她时,她总是有种错觉,自己从头顶到足底,每一根头发丝,都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是极致的安全感。
她闭上眼睛,安沉地眯了一会儿。
等到桑远远不再头晕目眩时,外头的幽州士兵已将镇城周围的冥魔杀得一干二净。
在平州战死的将士共有九百余人,尸身无法运回,亦不方便掩埋,只能就地焚去。
派往平州这七千人,原本只是幽无命留在冀都的寻常将士。经历了这酷烈的几日几夜,已飞速成长起来了——有玄甲在身,每个人等于多了几十条命,在这生生死死之间获得的经验是常人难以比拟的。
如今活下来的将士人数约有六千出头,这支队伍,已是精锐中的精锐。
幽无命率军出发了。
这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帮助平州平定了全境长城地带,整个过程中,六千余人的军队竟是奇迹般地零伤亡——玄甲能分散致命伤,出现了零星伤员,桑远远只需要往他肩膀上扔一朵小脸花,同行一段,便能治愈。
战士们经验越来越老道,到了后来,连受致命伤的人数都少了许多,桑远远更加清闲。
“玄甲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咱们夫人!”将士们嘀嘀咕咕。
两日之后,这支精锐中的精锐顺利抵达了平、韩二州的交界处。
平州王亲自守在了长城南段,挑了六千余头最好的云间兽,配上了兽甲,赠与幽无命,以示感激。
有了战骑,这一行更是如同风雷一般,碾过之处,冥魔连残肢都留不住。
顺着长城一路南行,很快便到了韩州地段。
幽无命并没有因为与韩少陵的不愉快而迁怒韩州,他率军一路斩杀,助韩州稳住了长城。
韩少陵失踪,如今在韩州境内主持大局的是他的堂弟韩少风,年纪二十出头,行事已颇为沉稳。
他特意迎上长城,见了幽无命一面。
韩少风与韩少陵容颜相似,少了些咄咄逼人的霸道,多了份清隽书生气。一开口,便知不简单,他言谈老练,绝口不提与幽州的恩怨,只感激幽州王襄助之谊。
离开韩州的时候,桑远远回头看了看那道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感慨:“这世间,能人辈出,英杰云涌,少了谁不行呢?”
幽无命不悦地把她的脑袋拨了回来:“韩少风,很好看?”
“好看,”她迎着他杀人的目光,弯起了嘴角,“但比你还是差远了!”
幽无命长眉微挑,又把她的脸拨到了另一面。
进入桑州了。
桑州比韩州狼狈了一些,却也是稳住了阵脚,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一名铁塔般的壮汉小跑到了桑远远面前:“王女,主君和世子已率了军,与幽州的阿古将军一道,前往白州支援了!白州多地失陷,冥魔已侵入内陆!”
桑远远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援军从幽、桑二地过来,总是需要一些时间,那波冥魔海啸来得又急,像白州这种弱州,肯定是一击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