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难受难堪不是冲着薄情的真宗皇帝,而是对往常没心没肺的自己。
“父皇少说还能再活十年,我走了,您一个人在洛阳,今天一个徐夫人,明天一个王夫人;今日一个临安长公主,改天一个晋阳长公主,”裴无洙觉得这太可笑了,“您都一一忍着憋着,是,有父皇在,您是不会吃什么皮肉之苦,可难道欺辱排挤就不算‘苦’了么?”
“再者,色衰而爱驰,您现在还没怎么呢,父皇都这个样子了,您以后真能指望得了他什么?”
“我在雍州,您肯定报喜不报忧,什么都不会告诉我,”裴无洙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满脸,哽咽道:“那我算什么?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受着上书房正统皇子教养长大的,您不要老把我当成个小姑娘看了!”
“我长大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自己都快要成年了,还什么都是要靠着您在父皇面前讨巧献媚、一点一点乞求得来!”
“您放心,如果简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之事,我也不可能真把他们怎么样。因一己私怨去搞政治倾轧那一套,不值得,也有伤天和。”裴无洙哭完,擦了把眼泪,漠然道,“内宅里的女人都可怜,说到底,还是要看外面男人怎么样。”
“我无意去跟临安长公主多说什么,您也什么都不必做,安心等着看她与承乾宫斗法就是了。”
“但如果简家人言行有缺,更千万别怨我要拿他们当立威的靶子。”
第97章翻案事国以忠义,事母以顺孝。……
上元佳节,洛阳城内取消宵禁,接连放灯三日,彻夜欢愉,通宵达旦。
柳书俞照着信上指引,连答对三十条灯谜,才被店小二笑嘻嘻地放了进去。
进来的柳书俞早被磨得没了脾气,再走一段路,与同样也是满脸无奈的梁悯之撞了个正着,彼此互相见完礼,皆是摇头苦笑。
“我的话,应该都知道,是为着殿下的画来的,”柳书俞好奇道,“悯之兄又是为了哪桩?”
“家父之命,”梁悯之连连叹息道,“莫敢违逆。”
“梁阁老很看重五殿下?”柳书俞听得惊奇,“梁阁老不是一向……”
——秉持中庸之道,一心专只为皇帝服务,从不掺和朝堂上的那些你来我往、倾轧斗争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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