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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陛下,所以何美人能连升三级,也能转眼进暴室狱。”朱颜语带嘲讽,直接把曲姑给噎住了。
曲姑只得讪讪笑道:“娘娘心如明镜,何美人哪能和娘娘比……”
“别说这些没用的。”
朱颜给儿子掖了掖被角,起身往外走,出了寝宫,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尤其何美人被拖下去的那一幕,对她触动很大,物伤其类,走到正殿门口,才想起来问曲姑,“你今晚去了哪?”
“陛下命奴婢去了趟北宫,审苏庶人。”曲姑如实回道,皇上并没有让她隐瞒。
朱颜有些诧异,“审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审出来。”
曲姑摇头,又把她向皇上回禀的话,也说了,“苏庶人入宫后变化很大,有些行为很矛盾,她明明是个心思极深又谨慎的人,偏偏在娘娘面前破了功,露了漏洞,但是有一点,她似乎很……很了解陛下。”
朱颜听到这,心底一顿,狗皇帝疑心重,看你顺眼的时候,哪哪都好,看你不顺眼,哪哪都碍眼,暗暗自嘲一番:所以,这才是狗皇帝废了苏婉清的真正原因吧。
这样想,她心里果然舒坦许多。
——
今夜是除夕。
朱颜守到了子时,让宫人在芙华宫的宫门外放了封长炮仗,爆竹声声,除秽驱邪后才去安睡。
这一夜,宫门未关。
芙华宫内,处处灯火通明。
次日清晨。
外面的天还未亮,卯时初刻,狗皇帝便来了趟芙华宫。
正旦这日。
含元殿有大朝贺,狗皇帝没有停留太久,“朕把田田带走了,昨夜上,皇后照看了阿禾一夜,今早免了众人的请安,外面又飘起了雪,天寒地冻的,你今日就别出门了。”
“今晚戌时初,朕让人在后面的芙蓉池上放烟火,你宫里可以直接看到。”
芙华宫建在西苑芙蓉池前。
也因为朱颜喜欢看烟花,这几年,每年正旦日和元宵节的晚上,芙蓉池上都会燃放半个时辰的烟火。
“朕走了。”狗皇帝说完这话,突然伸手掀起了帘帐,宝帘内的朱颜,猝不及防下,对上了狗皇帝望过来的目光。
一双桃花眼,含情目。
似凝视,似欢喜。
新年的 皆是嫔妾
正旦日,落了一天的雪。
朱颜没有出门。
晚上,秦美人秦珠珠带上六公主来芙华宫看烟火,五丈高的阁楼顶上,视野开阔,目之所及,皆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雪光晕开了夜色,隐隐约约能看到冻成冰的芙蓉池上,内侍搬运烟花的忙碌身影。
新一年,是乙亥年。
烟花堆垒成了福猪的模样。
算是应景。
“外面下着雪,你倒放心把小六抱出来。”朱颜望着秦珠珠怀里的六公主,生得粉妆玉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脸蛋更是红扑扑的,也不知是捂的,还是风吹的,直感叹秦珠珠的心一如既往的大。
六公主前年十一月出生。
到新年里,说是虚龄三岁了,实则才十四个月大。
“她最近开始吃辅食了,精力旺盛得紧,特别是夜里,见到光亮的东西,就格外欢喜,我才特意带她过来,”
说到这,秦珠珠抬起头,打趣道:”再说了,你这儿有阁楼,你又是个怕冷的,宫里面最不用担心在你这儿冻着,单单这阁楼,比我住的霜华轩还暖和。”霜华轩是她在重华宫的住所。
朱颜想到重华宫里的情形,“许昭媛又克扣你们的炭火了?”
“今年倒没有,她还在受罚禁足中,不过,前阵子许昭媛听说余下的红罗炭和银霜炭全到了你这儿,又在宫里发了一场脾气,我瞧着,她对你的怨念,怕又深了一层。”
“也不差这一件。”朱颜没放在心上。
秦珠珠见朱颜这样,便有些替她急了,出声提醒道:“阿颜,她半年禁足还有三个月到期,可你别忘了,正月初五,皇后要在燕来堂宴请外戚女眷,昨天除夕燕国夫人没进宫,但初五的宴,燕国夫人很有可能会进宫。”
燕国夫人许王氏,是皇上的外祖母。
又说道:“要是燕国夫人为许昭媛求情,只怕陛下也不忍拂她老人家的颜面。”
“颜面这东西,越用越薄。”
朱颜突然间想起,上次刘皇后通过曲姑的口,提过许家许六娘新寡,或许,许家人有别的所求。
大虞朝可不兴寡妇守节。
再嫁比比皆是。
这个念头,只在朱颜脑海中打了转。
随着西苑芙蓉池上的烟火燃起,朱颜也放开了这些胡思乱想。绚烂的火光冲向天际,又闪落开来,照亮了整个夜空,光彩夺目,璀璨无比,耳边伴随着六公主咿咿呀呀的兴奋声、哈笑声。
冬日里的烟火,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五颜六色的火光。
', ' ')('熠熠生辉。
朱颜只觉得,这烟火,一年比一年更美,尤其燃放到最后,芙蓉池上一圈的烟火腾空而起,仿佛一场视觉盛宴,五光十色,让人目光应接不暇。
“我瞧着,少府监做烟花的技艺又提升了,今年的烟花可比去年漂亮多了。”落幕时,耳畔传来秦美人的一声感慨。
朱颜没有否认。
精工奇巧。
在哪一个时代都不缺。
只要有需求,便会有精进,朱颜从不敢小瞧这个时代的人。
秦珠珠临离开时,到底没忍住,劝说道:“阿颜,我知道你不爱听,但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单这份用心,便是后宫独一份的,没人能比。”
“有什么好比的。”
朱颜几乎瞬间拉下了脸,“珠珠,你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这些,不然,以后别再进我芙华宫的门。”
秦珠珠瞧着朱颜真要生气了,忙举手求饶,“行行行,我不说,再也不说。”
——
送走秦珠珠,朱颜见儿子张稷还没回宫,遣人去凤仪宫问,上午的大朝贺结束后,儿子张稷便去了凤仪宫看三皇子,晚饭都没回来吃。
只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说是四殿下不在凤仪宫。
最后人从乾元殿回来,同时,还带回来一个消息,三皇子已经不在凤仪宫了,就在刚才,卫贤妃把三皇子从凤仪宫接走,接回了承阳宫。
“这也太急切了。”
朱颜有些讶异,伤筋动骨一百天,天又冷,这样挪动并不利于三皇子养伤,但转念又想,或许卫贤妃更愿意儿子在自己身边照看。
天空阴沉沉的。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不大好,朱颜没有出门,私下里却派了香草去北宫,去探看一下邓庶人、还有苏婉清的情况。
“……邓庶人的确有些神志不清,把个木偶抱在怀里当成大皇子哄,苏庶人没什么异样,据说那日刑恩公公把她送过去时,她挣扎闹腾得厉害,还受了伤,北宫又不能叫太医,在那待了几天,倒老实了,也不再叫唤了。”
香草回这话时,察看着朱颜的神色,才继续道:“主子,我听曲姑说,北宫跟暴室狱一样,从来有进无出,如今苏庶人进了那里,主子根本不用在乎她了。”香草满心不解,她打小跟在朱颜身边,还从来没见朱颜这么忌惮过一个人。
“但愿吧。”
朱颜揉了揉太阳穴,不说女主定律,单单苏婉清那日突如其来的那股恶意,就让她不得不提起心。
死对头。
仿佛天生的不对付,想避都避不开。
既然避不开,那她只好先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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