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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姗姗眼睛一转,“陛下,既然安王妃身子娇弱不能辛劳,那就请华姑娘来跳舞好不好?华姑娘可是亲口说了要跟妾身切磋的,上次妾身跳过月嫦舞了,这次该华姑娘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华秀桐,“总不至于华姑娘也刚好身子娇弱了吧?”
薛姗姗挑衅地看着华秀桐。
她现在可是顺妃, 不说受宠与否,妃位是正一品。薛筱筱是亲王妃, 按品阶跟她一样也是正一品。她使唤不了薛筱筱,还使唤不了华秀桐吗?
就算是华阁老的独女又怎么样?华阁老都是建昭帝的臣子,他的女儿无官无职无爵位在身, 可是一点品阶都没有的。
华秀桐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她的月嫦舞闻名京都,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在京都贵女中无人能及。她并不介意在皇上、皇子、亲王面前跳舞,更何况裴琅也在席, 她很乐意在裴琅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舞姿。
之所以要沉默一下,是看看建昭帝和魏贵妃的反应。
见皇帝和魏贵妃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华秀桐翩然起身,“臣女遵顺妃娘娘令。”
薛姗姗得意地挑了一下眉头, 她非常满意自己现在的处境, 虽然只是妃位,但上面的皇后已经进了冷宫,魏贵妃又是裴琅的母妃, 与她并非对头。而放眼下去, 也只有薛筱筱跟她是平级的, 其他夫人千金在她面前, 只能俯首行礼。
比如她现在命令华秀桐跳舞,只要皇上和魏贵妃不反对,不管华秀桐心里愿不愿意,也只能遵命行事。而这样“小小的”要求,就算有些任性, 皇上也不会拂她的面子,魏贵妃更不用说了。
只是她没能得意太久,脸色就沉了下来。
上次她跳舞的时候,魏贵妃说过华秀桐跳舞“灵气逼人”,暗示她跳得没有华秀桐好。薛姗姗很不服气,那月嫦舞是她练习了许久的,自信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瑕,魏贵妃之所以那样评价,无非就是看中了华阁老的势力。
可今天薛姗姗亲眼见了华秀桐起舞,才知道魏贵妃说的没错。她是刻苦练习,一举一动虽然到位,但她自知有些匠气。华秀桐却轻盈飘渺,好似月中嫦娥。
众人看得入迷,薛姗姗不高兴了。她忍不住看向裴琅,见裴琅捏着酒杯,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看华秀桐,更没有周围众人的痴迷之相。
薛姗姗微微一笑,眉梢眼角都舒展开了,裴琅的心里一定是只有她,就算华秀桐跳得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建昭帝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么高兴?”
薛姗姗抿唇一笑,“这是妾身第一次坐在陛下身边参加宫宴,自然是高兴的。”
建昭帝盯着她唇边的小梨涡看了看,回过身,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薛筱筱的嘴角扫过。
只是随意的一眼,一扫而过,并未特意停留。
裴无咎的手指蓦然收紧,又缓缓松开。
薛筱筱浑然未觉,托着小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暗道:怪不得华秀桐喜欢穿白衣,她舞姿翩然,真的好似月中嫦娥,再加上她自身清冷的气质,穿上宽袖白衣果然如仙子一般。
一曲舞罢,华秀桐略微有些气喘,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绯红,显然跳上这样一曲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她早已注意到裴琅心不在焉,全程几乎没有看她,心中自然是失望万分,脸上却是不显,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打算退下。
“华姑娘只会月嫦舞吗?”薛姗姗开口道:“这个月嫦舞上次我已经跳过了,就算华姑娘跳得比我更好,毕竟也没有新意,不如华姑娘再跳一曲别的,如何?”
她的话虽然是对着华秀桐说的,可她看的却是建昭帝,一脸纯真无辜。
华秀桐差点没有压住心中的怒气。
她毕竟是华阁老的独女,华阁老位高权重,恰好皇室又没有公主郡主,华秀桐在京都贵女中向来是众星捧月,薛姗姗之前做为永成侯次女,在她面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是机缘巧合成了皇妃,就做张做势地威风起来了。
这倒也罢了,京都女子中嫉妒她的比比皆是,薛姗姗此举不过是小人得势。
最让她难过的是裴琅。华秀桐本以为自己跟裴琅早已心意相通,宁王妃的位子就是给她留着的,父亲也说过只等裴琅生辰过后就筹备此事。可裴琅生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皇上并未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
如果只是皇上不愿意,倒是还能想想法子,可裴琅神色恹恹,根本就没有看她跳舞,华秀桐心中已经失了信心。
她咬了咬唇,压了压火气,薛姗姗正是得宠,不是她能够得罪的人。
“顺妃娘娘见谅,臣女体力不支,恐难为继。”华秀桐低眉顺眼。
华阁老呵呵一笑,“顺妃娘娘,我这女儿也就这一曲月嫦舞还能入眼,别的还是算了。”
薛姗姗还想再说什么,建昭帝已经摆了摆手,“退下吧。”
一场小小的风波消弭于无形。
等到宫宴
', ' ')('结束,薛筱筱也没看到更多热闹,她低声跟裴无咎说道:“啊,这是我参加过最和平的宫宴了。”虽然刚开始薛姗姗试图挑衅,但立刻就被裴无咎怼了回去。跟往常的诬陷偷盗、偷情、刺杀比起来,这一次宫宴可谓是风平浪静到难以置信。
裴无咎轻笑一声,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薛筱筱推着裴无咎的轮椅,把他这话在心里想了想,听意思好像是暗地里风起云涌?她有心再问,可此时宫宴结束,人们出了景福宫沿着宫道离开,大家走的是同一条路,附近都是人,不是细问的好时机。
太子是要回东宫的,与他们的路不同,此时裴无咎和裴琅两位亲王是走在最前面的。
裴琅很自然地走到两人身边,貌似无意地开口道:“前几天暴雨,听说沣河水位上涨,支流的小河堤恐有决堤的风险,无咎听说了没有?”
裴无咎淡淡道:“听说了,夏日暴雨乃是寻常之事,沣河河堤每年都有提前加固,应该无碍。”
“最好如此,不然无咎的轮椅不方便过去,我手里的永丰粮仓正是紧要的时候离不开人,咱们两个都去不了,到时候得让别人过去了。”裴琅的目光落在裴无咎的轮椅椅背上,那里搭着薛筱筱的两只手,白嫩纤细,要不是亲眼所见,裴琅实在无法相信,这样娇软的手指会稳稳地握着小弩,眼都不眨地射杀了那么多的黑衣人。
裴无咎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也是。”
裴琅闲话了两句暴雨就离开了,薛筱筱琢磨了一下也没明白他为什么特意过来说这么一句。听他的意思,好像暗示着沣河支流河堤会出事,然后又提示裴无咎不要过去,他自己也不会过去,至于那个要去查看河堤的“别人”是谁,薛筱筱就无从知道了。
裴琅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是绝对不会洗颈就戮的,就算要死,死之前也要搏一搏。本来想借着林妙香拉拢裴无咎,但林妙香出师不利,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禁足了。不过他如果是裴无咎,身边有小雪花陪着,也不愿意为了个侍妾惹她不快。
好在就算没有林妙香,裴无咎也没有跟他作对的意思,刚才那话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裴无咎爽快地应了。以裴无咎的心计,应该猜出来他要做些什么。那人在云雁山设伏,裴无咎也是受害人,连小雪花也在,就算裴无咎顾念着什么不亲自出手报仇,至少也不会拦着他。
裴琅把接下来的计划在心中反复推演,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裴无咎肯定以为他只是找点小麻烦出口恶气,但这一次他要下杀手,而且必须一击必中。不然不管是父皇还是太子,都绝对不会给他
夏日的雨水确实很多, 接连下了几天暴雨,安王府的湖水水位都上涨了一大截。
薛筱筱不由得想起了裴琅所说的沣河支流河堤一事, 她猜测如果河堤出事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当时裴琅说的是沣河支流,不知道附近会不会有很多百姓, 如果决堤的话可能会让百姓受灾,不过想想裴无咎既然默认了此事,那应该不会有大碍。
薛筱筱窝在窗下的软榻上, 怀里抱着那两只玉雕的小兔子,手里捧着话本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自从上一次裴无咎和他一起研读话本子,还拿了避火图来两相对应,薛筱筱再看话本子的时候, 就很是小心, 遇到那些香艳的描写,如果在裴无咎身边就飞快地翻过去,生恐正巧被裴无咎瞧见再拉着她尽兴一番。
她一边翻话本子一边琢磨着也不知道裴琅说的沣河是怎么回事, 裴无咎坐在大书案后面正在处理公文,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笔, 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淡, 从容优雅,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暴雨的事。
“王爷!”薛筱筱刚刚翻过一页,就听到院子里长安的声音:“王爷,沣河出事了!”
薛筱筱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黑亮清澈的杏眸瞪得圆溜溜的, 飞快地望向裴无咎,里面满是好奇。
最近裴无咎都是在正院书房处理公文,从来没有避着薛筱筱,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想听,沉声说到:“长安,进来回话。”
长安大步进了书房,抱拳躬身行礼:“王爷王妃。”
“沣河怎么了?”裴无咎问道。
“沣河有一处支流决堤了一个小口子,河堤下露出一块一人高的大青石,石头上写着四个字,”说到这里,长安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那四个字是——安享天下。”
安享天下?薛筱筱下意识觉得这四个字才是此次事件的关键,她一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纤长的睫毛茫然地眨了眨,疑惑地看着裴无咎。
“安……享天下?”裴无咎冷笑一声。
长安有些不安,迟疑问道:“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无咎修长的手指在大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无妨,这件事不是冲着我来的,就算青石上出现了安字,也只是为了让我名正言顺地避开此事,到时候皇上就会派别人去处理。”说完他摆摆手,长安躬身退下。
听到“派别人”的时
', ' ')('候,薛筱筱就知道这件事正是裴琅所策划的。大青石上出现了安享天下四个字,那个“安”字看来是隐晦地指向安王府。难道这四个字暗示着裴无咎会拥有天下?
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薛筱筱生气了。那天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裴琅说起此事,分明是在暗示他要算计别人让裴无咎不要插手,怎么现在顺手把安王府也给算计了?河堤下的大青石肯定是提前埋好的,上面的字也早就写好了,裴琅写什么不好非要写个安享天下,这难道是想借着“天兆”影射安王府有谋权篡位之嫌?
她坐在软榻上鼓着脸颊像是一只气呼呼的河豚,阳光照在她白嫩莹腻的脸上,染亮了脸颊边细小的绒毛,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裴无咎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小王妃生气了,轮椅一滑从大书案后面来到软榻边,站起身把自己挪到软榻上,将薛筱筱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无妨,对我没有多大影响。”
薛筱筱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非要弄个大石头出来,还非要写安享天下,他怎么不写宁享天下?这是想借天兆来陷害殿下,万一皇上相信了怎么办?”
“这么粗浅的手段皇上不会轻易相信的。”裴无咎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事也不是针对我,最多是一箭双雕顺手给我添点堵罢了,主要还是为了让我不要插手此事。”
到了此时,薛筱筱已经大概猜出了裴琅是要做什么,她伸出胳膊勾着裴无咎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用气声问道:“他是要针对太子做什么吗?”
她的气息热乎乎的,扑在耳朵上有些痒,裴无咎本来体温就偏低,她凑得太近,除了热热的呼吸,还有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棠梨香气。
裴无咎轻轻点头,眸光却变得深邃。
薛筱筱咬了咬牙,上次他们和裴琅一起在云雁山被太子劫杀,虽然说没有伤亡,但谁也说不准太子究竟只是想警告还是说真的下了杀心。她其实也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裴琅想要报复太子,薛筱筱的想法跟裴无咎一样——静观其变。就算裴琅想借机给安王府添点堵,也不是不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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