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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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筱筱满意了,“诶呀,看我,光顾着说话,竟然都忘了父亲还跪着,您快起身吧。”

永成侯跪得膝盖都酸了,连忙爬了起来。

薛姗姗满心怨恨,根本就没注意薛筱筱并没有叫她和郭氏起身,已经自顾自地站起来,顺便还把恍恍惚惚的郭氏也给扶起来了。

薛筱筱目的达成,也没计较这些细节,迈步进了侯府。

朱槿、碧桃惊讶地看了看对方,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但她们很高兴这样的结果,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这种新婚回门一般都是女儿和母亲说些悄悄话,说一说在夫家两日的情况,但永成侯估计郭氏和薛姗姗要去收拾那些聘礼,正好他也有话要跟薛筱筱说,就没让薛筱筱进内院,反而带着她来了外院的书房。

“王妃,”永成侯也不敢叫女儿的名字了,“你刚才说王爷有要事处理,不知道是什么事?是不是关于粮仓建造之事?”

薛筱筱完全没有听裴无咎提起此事,不过书中倒是说过,三皇子主导并负责建造了大雍朝最大的粮仓,也为此收拢了不少官员。

建昭帝一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太子,一个三皇子,三皇子想要跟太子争一争,这也不足为奇。

让薛筱筱最奇怪的是,为什么裴无咎这个人要跟太子和三皇子都作对,他就不能选一个人来拥立吗,至少还有个从龙之功。现在这样,将来不管是太子继位还是三皇子成功上位,裴无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把这些心事压下,薛筱筱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知道王爷很忙,至于到底在忙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永成侯亲自奉了茶,陪笑道:“王妃,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父亲我一直没个实差,家里的开销又大,要是能在这次粮仓建造中献力献策就好了。你跟安王闲话的时候,不妨帮我提上几句。”

薛筱筱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两下,并没有喝茶,迟疑道:“粮仓督造据说皇上要交给三皇子负责,跟王爷并没有关系。”

“无妨无妨,只要王妃跟安王提一提就行。”谁不知道安王的手长,不管是太子的事还是三皇子的事,他都能插手。说起来,建昭帝的态度也很奇怪,任由安王跟自己的两个儿子作对,从不斥责。再加上把一个涉嫌弑父的郡王世子加封为亲王,众人都觉得是因为安王从小在建昭帝身边长大,皇上待他犹如亲子。

薛筱筱倒也没有直接拒绝,“我会跟王爷说一声,至于王爷怎么安排,我可不能干涉。”

“提了就行,提了就行。”永成侯连连点头。

这边说着话,那边郭氏已经把调换的聘礼都装了一大箱子,命人抬到了薛筱筱的马车上,朱槿在一旁看着,仔细点验过,让人把薛筱筱带过来的箱子搬下来,交还给郭氏。

郭氏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这叫什么事嘛,本来还指望着王爷给送些像样的回门礼,结果一根鸡毛都没收到,反而把之前捞的好处又赔回去了。

处理好这件事,郭氏去了书房,跟薛筱筱和永成侯交待了一下。

“王妃娘娘的闺房还留着原样,你要不要去歇息一会儿?”经过换回聘礼一事,郭氏不敢再惹薛筱筱,态度很是殷勤。

薛筱筱颔首,“好。”出嫁的女儿回到自己住的闺房歇一歇,这也是回门时必有的,正好她也想看看原来的“薛筱筱”住的地方,也许能激活什么记忆呢。

郭氏陪着她往内院走,说笑了几句,见薛筱筱兴致不高,也就闭了嘴,心里暗暗后悔:薛筱筱当初闹着绝食不肯嫁,她还以为嫁过去肯定和安王闹起来,要知道能得安王的宠,她就该多哄着她些,也不至于现在弄得这么僵。

郭氏带着薛筱筱进了个小院子,正房三间没有厢房,薛筱筱不知道妹妹薛姗姗的闺房是什么样的,但从位置上来看,“薛筱筱”的闺房绝对属于偏僻。

屋里的拔步床、四扇屏、多宝格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郭氏离开后,薛筱筱在屋里转了两圈,遗憾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记忆回笼”的感觉。

看来,原来的“薛筱筱”是真的已经死了,她穿过来的时候,王府的医正显然已经判定了死亡,大家还商量着她的丧事。

没有激活记忆,薛筱筱也不想再留下去了,刚想离开,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薛姗姗冲了进来。

薛筱筱还以为她要跟自己吵几句,没想到薛姗姗瞪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下一次宫里的赏月宴,你要带我一起去。”

薛筱筱挑了下眉毛,这个妹妹平时就是这么“吩咐”自己姐姐的?

见薛筱筱没有一口答应,薛姗姗急了,“你把聘礼都拿走了,还不该补偿我吗?那赏月宴本来就是大家凑热闹,你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

薛筱筱笑了,“聘礼本来就是我的,我拿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为什么要补偿你?赏月宴你想去就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不止是不带薛姗姗,薛筱筱其实不会带任何人,她自己是初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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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裴无咎和太子、三皇子都不合,那皇后和魏贵妃没准要找自己的麻烦,自顾尚且不暇,怎么可能再带个别人,增加出错的几率?

薛姗姗气鼓鼓地瞪着她,突然冷笑一声,“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安王妃就能麻雀变凤凰了,要是安王知道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你这安王妃的位子能不能坐得住还不一定呢!”

薛筱筱:“……!”

不管她曾经喜欢过谁,在这个讲究贞德的朝代,薛筱筱可不敢认。她笑了笑,神情闲适,“话可不能乱说,非议亲王妃,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薛筱筱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非议亲王妃”这么个罪,但裴无咎既然身份崇高,嫁鸡随鸡,她这个王妃理应也是一样高高在上的。

见薛姗姗脸色发白,呐呐说不出话来,薛筱筱心里有数了,所谓的喜欢别人,估计是薛姗姗猜的,她如果真的有证据,这个时候就该拿出来讨价还价了。

薛筱筱去侯府带了一大箱子,从侯府回来又带了一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却不一样了。

让人搬进了她的小库房,薛筱筱美滋滋地一样一样查看着。

她的嫁妆聘礼两个丫鬟昨日已经整理好了,大件的家具都放到了王府大库房,小件的贵重细软单独放在后罩房,这里就是她的小库房了。

薛筱筱拿着小库房的钥匙,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有钱人。不说腰缠万贯,但这些东西如果都变卖了,至少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她的空间还在就好了。

薛筱筱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一支七宝璎珞项圈,指尖在红得滴血的玛瑙珠子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细细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照裴无咎现在的做法,将来不管是太子顺利继位龙袍加身还是三皇子技高一筹荣登大宝,他都不会有好下场。夫妻一体,到时候自己这个安王妃也难逃一死。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驾崩,她看的残缺半部书中并未提到。

不管如何,她得在皇上驾崩太子或者三皇子继位之前离开安王府。

要是这些珠宝首饰金银细软都能装进空间,她就可以全都带走了。可惜换了个身体之后她也失去了空间,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带着个大箱子出门,到时候只能挑几样贵重的穿戴在身上带出王府。

对了,还有两个丫鬟。

“朱槿,碧桃。”薛筱筱神色严肃。

两个丫鬟还以为聘礼又出了问题,连忙站直了身子,“王妃,怎么了?”

薛筱筱压低了声音,“要是有一天,我离开王府,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她想得很长远,她要是逃了,两个丫鬟留在王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想想书里乔静禅和林妙香一个活埋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薛筱筱可不敢丢下两个丫鬟独自逃跑。

要是两个丫鬟还愿意跟着她,她就得想办法多带些贵重细软,毕竟要养三个人。要是两个丫鬟另有去处,她就提前给她们分一些银两,让她们能够安身立命。

朱槿吓得脸都白了,冲到门口左右看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碧桃也是惊疑不定,“王妃,您是不是听二姑娘的话又想起那人了?”

薛筱筱:“……?”

那人?谁?

朱槿也过来了,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说话:“王妃,您别惦记三皇子了,您和他连话都没说过,就那么远远地看上两眼,不值得您这么惦记。”

薛筱筱:“……!”

碧桃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不敢明着说什么,压着性子劝道:“王妃,您都嫁给安王了,就忘了三皇子吧,我看王爷他对您挺好的。”

薛筱筱很是无语。

现在她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就是“薛筱筱”对那个什么三皇子一见钟情。

要说慕少艾也没什么,年少懵懂时偷偷摸摸地喜欢过谁也很正常。但是连话都没说过,就为了三皇子而闹绝食不肯嫁,嫁过来又一头撞死,实在是太冲动了。

也幸好和三皇子连话都没说过,更谈不上私相授受,所以薛姗姗最多是猜测,并没有任何把柄。而那三皇子肯定也不知道“薛筱筱”喜欢过他,不然到了十五那天入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三皇子了。

“诶,别提那人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那个时候吧……就是没见过皇子看个稀罕。”既然薛姗姗求自己带她去赏月宴,估计她平时没机会见到太子或者三皇子,而作为不受宠的女儿,“薛筱筱”更不可能去过赏月宴,应该是碰巧远远见过三皇子而已。

两个丫鬟明显不太相信,“那您为什么想要离开安王府?”

“……就是假设一下?”薛筱筱深沉地叹了口气,“世事无绝对嘛,万一我和王爷闹别扭了想要离家出走呢,到时候你们是跟着我还是另谋出路?反正不能继续留在王府!”

朱槿碧桃对她这种吃饱了没事干胡乱冒出个点子来吓人的做法很不满,碧桃嘟着嘴:“您不用考验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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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忠心着呢,您去哪儿奴婢去哪儿!”

朱槿很用力地点点头,“就是!”

薛筱筱哭笑不得。

清点了一遍自己的私房小金库,到了午膳时间,薛筱筱回了正屋,裴无咎正坐在窗下檀木大圈椅里看书。

他穿了件苍青色绣云纹锦袍,静静地坐在那里。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菱花窗时被遮挡了一层,稍稍柔和了几许,但在阳光下坐久了也会热得受不住。

他却似乎无知无觉,全身都笼在阳光下,只三根修长的手指抵在额头,略略遮住了些刺目的光线。

薛筱筱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失真,像是一副细腻艳丽的工笔人物图,在漫漫无尽的岁月中磨损了颜色,变得古旧黯淡,唯有那一抹古韵悠悠,还残存纸上。

她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还是惊醒了画中人。

他微微一动,整个画卷顿时鲜活。

手指从额头落下,他抬眸看来,黑眸中有尚未褪尽的森寒之意。

被那犹如刀锋般冷锐的目光一扫,薛筱筱后背上立刻起了一层细细冷汗,她竭力压制住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仰着头看他,“殿下,我把聘礼换回来了。”

安王放下书卷,如玉指尖将书封拂理平整,不急不躁,优雅矜贵。不过瞬息,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丰姿,似乎刚才那个苍凉冷寂的裴无咎只是错觉。

“嗯,筱筱也是有恒产之人了。”他已经听长安回禀了侯府的事,对于小姑娘狐假虎威借用他的名头来吓唬侯府众人并不介意。将来失去了他的照拂,太过柔弱或者刚烈不折都不容易活下去,这样懂得借势的柔韧女子反倒有一线生机。

薛筱筱的手指碰到了他身上的锦袍,那抹苍青色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清凉,反而被晒得发烫。

薛筱筱仰着头仔细看了看裴无咎,他肌肤冷白,透着一丝病态,鸦色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既没有被晒得脸色发红,也没有冒汗。

“殿下,我饿了,咱们传午膳可好?”薛筱筱轻声问。

裴无咎颔首。

薛筱筱把一旁的轮椅推了过来,裴无咎撑着檀木大圈椅的扶手站起身,把自己挪进了轮椅。

薛筱筱试探着扶了一把,借机碰了碰他的手。

一双手骨节分明,如美玉雕成。

此时却冷得犹如冻结千年的玄冰。

薛筱筱只是指尖碰到一瞬,一股寒意就顺着手指蹿到了手臂,在这初夏的正午,她硬是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薛筱筱手指一抖,她早就发现裴无咎的体温很低,但今天却格外冰寒。“殿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生病了吗?”

“无妨。”裴无咎若无其事地坐到大桌边,沉声吩咐传膳,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痛苦不适之意。

薛筱筱却没办法像他那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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