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喜欢?”穆奇正力度有些重,桌上溅落几滴浓黑的墨,“温秘书跟在你身边差不多五年,你们早先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可从没在你眼中看到喜欢,现在突然动心了,咋着,你是打坐参禅呢,一朝明了自己的心,早干嘛去了。”
曾经的温雅于他而言便只是个得力下属,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挑战冰山系美人,后来有了变化的她却能轻易撩拨他的心跳,很奇怪对吧,像是换了一个人。
“因为她突然在某一日变成了我想要的那个人。”穆清烨看着那几滴分布不均的墨水,蹙着眉梢抽纸将其擦拭干净,“您要反对?”
穆奇正将墨条扔到一边,“我有什么同意的理由,你身边工作的人早先都做过调查,温雅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值得喜欢,你是穆氏的继承人,身边站着的人该是眼界经历跟你在同一个阶层的,温雅这种普通家庭的姑娘对你有什么帮助。”
穆清烨淡淡道,“穆氏不是薄暮西山的夕阳企业,需要我用联姻招商引资,跟另一个豪门强强联合,只是锦上添花,对穆氏发展来说意义不大,在感情方面我应该有选择让自己幸福的权利,撇开穆氏继承人的身份,我穆清烨依旧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创造另一个商业王国。”
“那是因为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穆清烨:“爸,我们大概是同样的起点,富二代嫌弃富三代不合适吧,归根结底不都是拼爹。”
穆奇正被他说的头疼,想端起严父的架子教训他,又恍觉往日对他施行散养的教育方式没有立起父权,而且他儿子的成长环境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认定的事情,他能不疾不徐的跟你分析的头头是道。
穆奇正有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是不是因为你奶奶逼迫的太狠了,你学人家电视上搞什么契约婚姻,你跟温雅只是合同恋爱对吧?”
“不对,你儿子有洁癖有强迫症,不想做的事谁都没办法改变,我愿意牵手的人一定是因为我喜欢她。”
穆奇正讽他,“你妻子的身份意味着无上的荣华富贵,你怎么就确定她喜欢你的人,而不是你身后代表的利益。”
穆清烨沉默着没说话,别的靠近他的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但是温雅最早一定是被他男色所迷,毕竟是他先不动声色的一步步试探,先动心的是他。
“商业联姻也是为了利益,最起码我和温雅之间有感情,法律都规定婚姻自由了,爸还用这种谈生意的方式规定我未来的伴侣合适吗,您的政治思想也该与时俱进。”
穆奇正挥毫写了一个‘静’字,“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看不出那位温小姐有什么好的,但是能得你喜欢应该也有她过人之处,我不会过多阻挠你的选择。”
“谢谢爸。”
“才刚刚萌芽的爱情而已,能不能经历住风吹雨打还不一定。”穆奇正现在的反应跟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冷淡并不一致,他把笔搁到笔架上,背着手往外走,“毕竟爸爸是过来人,情之所至,忠于自己感情的选择在外人看来可能难以理解。”
穆清烨低头笑笑,“我知道,您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要阻止我,家里的拦路虎是楼下那两位。”
“你明白就好。”公司能发展成什么样全看掌权人能力,联姻只是下下策,想要的东西就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才是正经。
穆清烨下楼时没看到她们在客厅坐着,有些诧异,佣人正在收拾桌面上的茶盏,“少爷,老夫人她们去后面的花房了。”
“知道了。”
穆奇正说道,“就算你奶奶和你妈不喜欢温雅,也不会这时候给她难堪,她们比谁都在乎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温雅,无非是怕她对你不是真心。”
“嗯。”穆清烨暗忖,他要担心的该是温雅的爸妈才是,依照中国人的传统心理,齐大非偶,温雅的父母如果真心为女儿着想,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他的身份反而是种阻碍,现在的大环境下,男女结合,倘若一朝离散,吃亏的都是女孩,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对温雅不是真心的,又该怎么办?
穆清烨摸着自己的鼻尖,还没发生的事他都开始杞人忧天了。
花房的姹紫嫣红超出温雅的想象,各种品种的花栽种在符合自己生存环境的土壤中,光照温度肥料打理的很是妥帖,厚重的琉璃被花映出各种色彩,鼻息中萦绕的花香却不刺鼻,温雅看了一眼上面运作的通风扇,再次感慨美好的存在大多都需依托于金钱。
因为花种繁多,怕看起来凌乱,中间用粗壮的藤蔓搭做架子隔开,暗灰色的藤茎上也缠绕着小巧玲珑的花朵,别有一番雅趣,再配合着下面用原木打造出来的桌椅,安插在各样花色中丝毫不显突兀。
穆老夫人是个真正的惜花之人,走了一路,她拿着个小铲子,拨弄着繁复的花瓣找寻下面的草叶。
许白韵怕她身体累着,一直搀着她的手臂。
穆弯弯与温雅落后两步,小声跟她说话,“其实真正喜欢花的人是我爷爷,这处花房最开始没有现在这么大,是奶奶一年年把喜欢的花加在里面,这玻璃房也就随年扩增,变成了今天这样。”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穆弯弯耸耸肩,“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但是听我哥说他们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在结婚前都没见过彼此,之后的相处也是相敬如宾,没有想象中炙热浓烈的情感,就是他们那个年代独有的细水长流式的感情。”
“所谓喜欢就表现在家长里短的细节,哪怕人不在了,一言一行也带着那个人留给她的痕迹,就像这处花房。”
穆弯弯恍然大悟,“爱屋及乌?”
“也许吧。”
穆弯弯:“我奶奶也是性情中人呀,温姐姐,你跟我哥之间是哪种啊,爱的轰轰烈烈还是平淡如水?”
温雅思索了一会,发现没办法定义,“你哥有点特别。”他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她都挺喜欢的。
嗅出八卦的苗头,穆弯弯立马兴奋起来,“怎么个特别法,我总觉得他是那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而且他洁癖特别严重,领地意识也强,陌生人和朋友之间的界限标的非常清晰。”
“他小时候还剃过光头呢,我都没法想象我哥谈恋爱是什么样,我一代入他没头发的样子,就觉得他犯了色戒。”穆弯弯抓着温雅的手,眼珠子都在放光,“温姐姐,快给我说说嘛。”
一只手将温雅从她怀里拉走,“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这个当事人。”
穆弯弯看到穆清烨立马蔫了,“爸爸怎么那么快就让你下来了,我们才刚说到重点。”
温雅脑子里还在回荡弯弯说的光头两字,穆总的中二期过的真是缤纷多彩,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从照片上回顾他曾经的青春。
跟儿子谈过话,穆奇正才用另一种眼神打量温雅,末了他突然笑笑,“原来如此。”
“弯弯,跟爸爸去奶奶那,别在这捣乱。”
穆弯弯:“哦。”她冲温雅晃了晃手机,有些私密话题她们可以偷偷聊啊。
花房很大,两人闲散的走着,很快就被他们抛开。
看不到前面的人,穆清烨才去拉温雅的手,“没有被恶势力吓到吧。”
“当然没有,而且她们跟电视上的那些豪门阔太不一样。”
穆清烨:“因为没有甩你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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