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之后楚承昭又道:“这圆桌平时用的最多,还是磨损得有些厉害了,这张就算了,扔到灶房劈了当柴烧,我书房那里用的也是红酸枝,从我那里搬张桌子过来,凑成一套吧。”
轻音和飞歌虽然没看出来这几近崭新的圆桌有什么磨损,但楚承昭发了话,她们都齐声应了‘是’,吩咐婆子去安排了。
宋瑶在里头听着,不禁在想,一年多前,她刚来的时候,轻音和飞歌还不是那么惧怕楚承昭,平时做事还同他有商有量的,尤其是飞歌那个莽撞的,还敢多嘴呢。后来楚承昭恢复了身份,她们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
到了现在,楚承昭在内务府当了两个多月的差事,通身气度和之前又不同了。
几乎是他说什么,其他人就应什么,就是周嬷嬷,虽然和楚承昭还是一样的亲近,但意见相左的时候,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偶尔以长辈的口吻说话了,也都是听他的。
在她不知不觉间,楚承昭已经很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了。
宋瑶现在倒是还没有对他产生畏惧的感情,但未来他的身份还会水涨船高,那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宋瑶还是有些现代人思维的,她觉得虽然楚承昭说家里不缺钱了,但是她的事业还是得搞起来——虽然不可能和楚承昭的宏图霸业相提并论,但是对这个家有贡献,腰杆子也能硬一些不是!
她这么计划着,所以第二天当赵颐宁和她说,邱大夫和邱夫人准备告老还乡的时候,宋瑶第一反应就是问她:“那那间医馆怎么办?他们准备卖不?”
赵颐宁道:“邱大夫和邱夫人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婿又有旁的营生,想来是没人继承,应当是要转手的。”
宋瑶立刻笑眯眯地道:“那咱们接手啊。”
赵颐宁点了点头,“医馆位置不错,邱大夫夫妇人也厚道,想来价格也是公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去哪里寻坐诊大夫呢?”
宋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还用找?你不就是现成的大夫?”
“我?我不行吧。”赵颐宁底气不足地道,“我经验尚浅。”
宋瑶道:“你在入府之前跟着邱大夫当了几个月的学徒,后头我出了月子,你又是苦读医术,时不时也去医馆帮忙,也算有些经验了吧?”
赵颐宁连连摆手,“不成,这医道上可没有速成的方法,我虽然得了医仙的传承,但实践上仍有欠缺。还是不成的。”
事关人命,兹事体大,宋瑶看她没有把握,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创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赵颐宁这医仙传人,不施展一身本事实在可惜。
赵颐宁也挺可惜的。当邱大夫夫妇和她说准备离开京城的时候,何尝不是让她接手的意思呢?
她也是心动的,同样也是因为医馆不比其他生意,她也不敢冒然应承下来。
两人怀着心事谈了一会儿,轻音进来说嘉平县主来了。
宋瑶对嘉平县主自然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是欢迎的,她和赵颐宁亲自去迎,到了门口还在纳闷:“县主往常过来都是先下帖子,今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过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颐宁一拍脑子,道:“县主应当是来寻我的。都怪我,光想着医馆的事,忘了今日和她约着见面了。”
“你和县主在外头经常见面吗?”宋瑶问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赵颐宁是她最好的朋友,嘉平县主和她虽然立场不同,但也是兴味相投。
三个小姐妹,她们单独见面,唯独落了她。
恰好嘉平县主从马车上下来了,听到宋瑶的话就做出在鼻子前摆手的动作,道:“什么味道?这么酸。”
宋瑶闹了个红脸,福身给她行礼。
嘉平县主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说不用来这些虚的。然后又凑到她身前嗅了嗅,接着笑道:“哟,这酸味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我还当是你们盛园的醋缸子翻了呢!”
看宋瑶脸都红的滴血了,又呆呆地连怎么辩解都不知道,嘉平县主才没有继续逗她,挽着她的手往府里走,一边同她解释道:“不是要瞒着你什么,是我母妃近日有些不好,我就想着给她换个大夫。后头承昭知道了,就给我推荐了阿月,由她给我母亲施展金针刺穴。”
原来是给大皇子妃看病,宋瑶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她一想不对啊,楚承昭和大皇子不对付啊,怎么会给大皇子妃推荐赵颐宁去医治?
她蹙着眉头一脸深思的模样,嘉平县主就接着同她解释:“我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母妃是母妃,并不一样的。”
大皇子妃在嘉平县主的时候亏损了身子,其后就一直在后院养病。嘉平县主更是在宫里长到七八岁才出宫,那时候永平帝因为隆让太子的死,身子也很是不好。她又是在家服侍母亲,又是入宫陪伴祖父,和亲生父亲的相处时间相比之下就很少了。后头她长大一些就定了亲,关起门来亲自绣了嫁妆。嫁妆绣好了,人也就出嫁了。
所以楚承昭在深入了解之后,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嘉平县主区分开来,并没有迁怒到她们身上。
宋瑶又点了点头。怪不得,今天嘉平县主给她的感觉格外不同。
往常嘉平县主对她也算颇为照顾,但彼此还留有一段距离,今日再见,却好像隔阂消失了,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这估计还是跟楚承昭同她示好有关。
三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小院里。
嘉平县主问赵颐宁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赵颐宁就把医馆的事说了。
嘉平县主听完就笑道:“这还不容易?我府里那个老大夫,正愁出去后做什么营生呢。阿月要是不嫌弃,就把他雇到医馆去。”
大皇子府的那个大夫,给大皇子妃看了好些年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尤其最近大皇子也有些不好,他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地开些安神的汤药。任务越来越重,这老大夫就用年事已高的名头,和嘉平县主请求出府去,所以才有了后头嘉平县主在外头找大夫,让如今身处内务府总管之位、耳聪目明的楚承昭知道了的事。
嘉平县主觉得赵颐宁的医术比那老庸医高明的多,只是看她仍对自己信心不足的样子,所以提出了这个建议。
赵颐宁听完,面上果然一喜,道:“这敢情好,有了老大夫坐阵,我便不心慌了。”
宋瑶拍了板,“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医馆咱们就接手了。见着有份,算上县主,咱们三人合力把医馆顶下来。到时候不论盈亏,我们都三人一起承担。”
嘉平县主点头说好,跟丫鬟要了荷包,随手就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先出这么多,回头不够再使人和我说。”
宋瑶也不知道盘下那间医馆要多少钱,那医馆她没去过,只听初十说过是个位置佳、占地大的好铺面,里面估计还屯着不少药材。
她便也起身去妆奁里也拿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和嘉平县主的放到了一起。
赵颐宁却连忙道:“我听邱大夫的意思,铺面连带药材,他一共就准备要二三千两银子,这是连带药柜、药杵那些家私都算在里面的价格。所以不用这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