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湘云十九人和季德水六人分头进入小岛深处。
搜刮大半天,弓湘云这边斩获两只山猪和一头麋鹿,以及一些野果。
日落西山,到了约定回船的时间,弓湘云始终不见季德水那边放烟花信号,于是自己先放了。
弓湘云和部下在一片草地上整顿歇息。顾档头拿着水囊去河边接水给弓湘云,湘云道了声多谢,抬头一看,十多名男子在河边脱鞋洗脚,擦身,打猎一整天,身上闷着汗水,脸上黑乎乎地,在趴在泥地里屏息等待猎物,不免沾上泥水,装甲弓箭重得很,背了一天,正巧有一条河流,好容易卸下来装备,放松放松。
弓湘云望着手里开盖的水囊袋子,抿了抿嘴,又盖上盖子。
顾档头解释道:“我接的时候,他们还没过来。”
湘云道:“没关系,我不渴,等会儿回船上喝,季大人呢?回信号了吗?”
顾档头道:“可能没看见,稍等一会儿,再放一个。”
过了半刻钟,湘云放出第二朵信号烟花。天色渐渐暗,小岛上大树参天,她们坐在遮阳避雨的密林处,再多一会儿,便要伸手不见五指,季大人还是没有回应信号,又过了一盏茶,湘云放出了第三朵信号烟花。
树丛里扑风声响起,似乎有人正走过来。
湘云以为是季大人归来,顾档头拔|出刀道:“脚步声不对,太多。”
湘云也听出了,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而她们正在中间,在河边休整的士兵,也立刻警醒精神,脚都来不及擦,套上装甲,咻咻几声,五名将士应声倒地。
一群白漆面具,面具中央是大红圆形,怪客们手持长矛,长刀,从树丛中走出。
包围圈正在收窄。
顾档头一刀挥出,挥出一道烈火,数十名怪客面具着火,弓湘云突破关口,燃烧的怪客倒地后,火焰蔓延到旁边一颗枯树,照亮黑暗的密林。
***
柴凌泰不是被吓晕的,是吐晕的。
那面具人落在小舟上,剧烈一摇,柴凌泰胃里翻江倒海,吐出胆汁,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面前是遮天的白雾。
晚霞似血,映得白雾镀上一层浅红,已是傍晚,浅红转为深红,周围更是晦暗深沉,柴凌泰翻过身,面前有一堵垫子,他戳了一下,是软软热热的,再顺着黑垫子往上看,是那面具怪人,自己正躺在他大|腿上。
啊啊啊啊啊!
不带这么吓人的!
柴凌泰想起来,小舟装一个人算稳,装两个人刚好,他脱离陌生人动作稍大,小舟又是一摇,他张口就吐,趴在舟边吐完又顺势躺回去,拿起身边的布擦嘴。
面具人低头看他。
柴凌泰悔得肠子都青了,在船上不但大声喊人杀他,被逮到后没力气求饶,还拿他衣服擦嘴。这衣服摸上去顺滑得一逼,应该挺贵的绸子。
啊啊啊啊啊!
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拿你的衣服擦呕吐物的!
金子银票收吗?都拿走!不要靠这么近!
柴凌泰提手一挡,只是一挡,没有运力。见面具怪人在惊龙船上使出的焚天黑火,自己修为能与他一战,输赢不知道,即便是打赢了,一叶扁舟怕是扛不住。破了不要紧,重点是他不会游泳,淹死还是打死。
他还是赌一下,自己能抗住不被打死,摸了摸内衣里的黑甲。
靠你了!
面具怪人把他手一拨,给他盖上一条帕子。
片刻后,柴凌泰掀开脸上的帕子,坐了起来,面具人仍在划船,他道:“这是你给我的吗?”
面具人没说话,柴凌泰摇手在他眼前,面具人才正眼看他。
柴凌泰喃喃道:“难道他又聋又哑?”
试试就知。
柴凌泰大喊道:“我要推你下船了!”“你看!后面有海豚!”“不是海豚!是鳄鱼!”
“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咦!桦琳也来了!”
柴凌泰一人演了整出戏,面具人依然在静静地看他,手不停地划桨撑舟。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概就是现在。
这人又聋又哑,怪不得肯让我躺他大|腿,我在船上说过他坏话,他听不见。
柴凌泰边做手势,边说道:“你带着我要去哪里。”
面具人指了指他身后。
一条金龙瞪圆双目,伸出一抓,托着一颗明珠。这便是惊龙船头的雕塑。
柴凌泰了然,原来是捉他回去,随即身体一轻,面具人抄起他腰部和双肩,抱着他,点了一下江水,跃上船去。
甲板上,死的死,伤的伤。数十具破碎的尸体,生存下来的百余海兵坐在地上,汗水与鲜血混合眯了眼睛,顾不上擦,狂奔窜逃后力量消耗殆尽,窦宏和梁睿坐在船杆下,两人抓着刀剑不放,见那面具人归来,强撑着要站起,梁睿站起来,以水平的高度,才看见面具人抱着柴凌泰。
柴凌泰被谁抱,他都不惊讶,唯独被横扫惊龙船将士的面具人抱着,而且是毫发无伤,就是头发有点湿湿的。梁睿迟疑道:“柴...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