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阙到新城也是沿伊水而走,风景同样秀丽,但没有特别出彩的景致,所有只用走马观花。而且这段路上车马鲜少,地面又很平坦,跑起来轻松顺畅。拜此所赐,林琅除了微微头晕,一切安好。
一路平安,最后八乘马车果真踩着饭点到达了新城。
新城比伊阙大,也在伊水河畔,可既没特色也不富裕,不过是晚膳的时辰,城里就黑了一大半。熊悦一行人找到家看上去不错的驿馆住下,决定吃完晚膳就休息睡觉,明天提早一个时辰上路。
在等晚膳的空当,林琅和玉姐单独待在客房里。这一路赶得急,把林琅的发髻都吹乱了,这会儿玉姐正帮她重新梳着头发。
“林琅,再往前就是更远了……”玉姐突然惆怅道。
她还是无法释怀,就算已清楚意识到回不去了,但仍旧期盼着颜沉会从天而降,使出各种手段把林琅抓回去。
林琅盘弄着从发髻上拆下的簪子,鼓舞说:“玉姐,今后的路我们要相依为命了。”
“可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仇!”
玉姐又动怒了,握着发束的手故意使力,拽疼了林琅。
林琅嘶了一声,好声劝道:“总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安全。”
“等入了楚境,就再没有安全的时候了!”
玉姐盘头发的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林琅不敢吱声了,好不容易等玉姐盘完,非常听话地把桌上的发簪一个一个递上去。
“好了。”玉姐把发髻左右看了几眼,十分满意。
“可我这里还有一支发簪没用。”
林琅手里拿着一支象牙发簪,它的顶端就是那颗变成朱色的二色珠。
二人触景生情,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最后玉姐叹了口气,说:“这支就是点睛用的,插发髻里也行,放身边也行。”
林琅没有立刻决定,默默盯着珠子。她从刚才就发现珠子里好像有水波在流转!就像包住了一团激流,朱色的潮水时深时浅地变化着色泽。
这时,朱水中渗出许多细微的金沙,贴在内壁上,金沙越来越多,越积越厚,最后把珠子染成了金色!
“金色?”
林琅大叫一声,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二色珠,表情骇然。可不等她再做反应,屋门就被大力踹开,颜沉一身凌厉地出现在门口。
几声女子的惨叫从驿馆里传来,惊动了在灶房里指手画脚的熊悦。他顿觉不妙,立刻朝林琅的屋子走去,等穿过长廊,一眼就看到了颜沉!
颜沉把林琅扛在肩上,朝这边一步一步走来,表情冷若冰霜,眉宇间只剩杀意。
熊悦在原地愣了片刻,等手下人赶来后才晃过神,立刻摆出笑脸,亲切地说:“颜兄,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颜沉不理他,但是肩上的林琅突然大喊道:“熊悦,救我!”
这声呼救就像一把刀子扎进了颜沉的心窝。他神情突然变得残暴,怒吼道——
“你喊谁救命!”
“喊我呢。”
熊悦嬉皮笑脸地应道,把手一招,五名军士立刻冲上去将颜沉围住。
“颜兄,先把林琅放下来。”
颜沉鄙夷地看着熊悦,连跟他说话都觉得肮脏。他的手摸到悬在腰间的长剑上,眼神一沉,杀气如风般荡开,唰一声拔剑出鞘,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可是熊悦不想惹出大乱子,好声劝道:“颜兄,五对一,你赢不了。”
颜沉还是不屑与他说话,只将嘴角微微一翘,冷哼一声。
熊悦也冷冷一笑,说:“颜兄,我的意思是你死了谁来保护林琅?毕竟这里只有你关心她的死活。”
“那你为何要带她走。”
颜沉终于跟熊悦说话了,声音没有热度,只有比死亡还冷的气息。
“是我要熊悦带我走的!”林琅突然大声说,“是我帮熊悦把你拐到东周的,条件就是要他带我走。”
“住口!”颜沉听不下去了,对林琅吼道。
“颜沉,你放我下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林琅央求道。
“等回去以后,我会让你好好解释的。”
这时,驿馆里的一些客人和杂役被骚乱吸引了过来。熊悦不想再胡闹下去,皱眉寻思对策,忽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玉姐。
“颜沉,你信不过我,可信得过你自己的人?你把林琅交给玉姐,我就马上让他们退下。你我之间的事,不要别人掺和。”
颜沉这才发现玉姐也在,把熊悦的话稍稍一想,讥讽道:“交给玉姐不是更好抢了?”
“颜兄,我以楚公子的名誉保证绝对不对她们出手。如果你还是怀疑,我先就让他们退下。”
熊悦举手一挥,五名兵士立刻领命,离开院子时还把看热闹的人们一同赶走,晃眼间,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玉姐走了过来,颜沉信任她,终于肯把林琅放下。玉姐立刻扶着难受起来的林琅退到一边。
林琅额间布满了细汗,喘息几声,坚定地说:“颜沉,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说什么!”颜沉又被激怒了,迈开腿大步走去!
熊悦趁机冲上来,用力拽住颜沉的手臂,移步挡在他前面,笑着说:“说好不对女人动手的。”
颜沉眼里又没了熊悦,冲着林琅大声质问:“你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吼完脑中忽然精光一闪,恍然大悟了——
“是不是没有带你回大梁!”
终于找到原因了!颜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恳切,连声求道:“我这就带你回去,今晚就走!马车就在外面,我今晚就带你回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