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出生的皇子,皇上就肯如此表现自己的喜爱,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怕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封三皇子为储君,随即封后的旨意也会下来。
“淳妃她做梦去吧,她那样的出身,那样德不配位,朝臣们必会提前出手,谏言皇上从贵女中选了新后。”
一旁,李嬷嬷听闻她这话,适时的递上了刚整理好的花名册,而这名册中,便是京城适龄的贵女。
只是因着之前的逼宫,除了韩家姜家之外,一些站错队伍的侯门世家也折损不少,所以,如今名单上适龄而又尊贵足以配得上皇后的贵女,那便唯只剩下两人了。
一个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女邵甄,另一个则为内阁大学士家的嫡女施娴。
看着眼前的名册,昭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偏就不信邪,不信皇上会不顾朝臣们的反对,执意立淳妃为后。
很快到了第二天
因着徐琼诞下了三皇子,这日一大早,六宫妃嫔便都往显阳宫来恭贺了。
只是,让妃嫔们意外的是,她们才刚到显阳宫外,就被皇上身边的戚公公给挡了回去,“诸位娘娘,皇上方才已经放了话,说是淳妃娘娘才生产过,身子还未恢复,勿要诸位娘娘扰了淳妃娘娘的清静。”
戚海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他虽作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可往日里说话也未曾这样不留情面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淳妃被册封为皇后的事情,皇上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此,戚海这个时候让她们知道上下尊卑,借此敲打敲打她们,倒也说的过去。
如今这内宫里,姜皇后被废,昭贵妃则被禁足在延禧宫,所以论起身份,就属安妃和锦妃为尊了。
这会儿,听了戚公公这话,安妃忙道:“公公说的是,也怪本宫没有考虑周到,既如此,那等洗三那日,本宫再过来吧。”
一旁的锦妃在安妃做了表示之后,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戚海见她们还算是识趣,也没再多说,如老狐狸一般,就离开了。
待戚海离开,锦妃意有所指的对着安妃道:“安妃妹妹,皇上这会儿该在上早朝吧,却独独把戚公公留在这里,故意堵着我们,怕我们扰了淳妃妹妹的清闲。淳妃妹妹还真是好命呢。”
安妃之前和锦妃一起往显阳宫来帮着淳妃处理宫务,所以对于淳妃即将封后一事,心里其实还是乐见的。
毕竟,比起在昭贵妃手底下讨生活,她瞧着淳妃挺好的。
这样想着,她对着锦妃道:“是啊,这好命可不是谁都有的。不过淳妃娘娘待人和善,她若为皇后,本宫是心服口服的。”
说完这话,安妃也未再多说什么,带了宫女就离开了。
锦妃瞧着安妃离去的背影,眼中再不见方才的安分,反而是充满了嫉妒。
她是侍奉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之前淳妃被禁足显阳宫,她便当淳妃已经失了皇上的宠爱,所以也就打消了谋害淳妃和她腹中孩子的计划。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皇上把淳妃禁足显阳宫,竟然不是罚她,反而是为了保护她。
言嬷嬷见锦妃这般神色,如何能不知道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什么。这一瞬间,她突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在她看来,娘娘往日里便是对淳妃娘娘心存嫉妒,她这当奴才的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干涉娘娘。
可如今,淳妃娘娘最是得意的时候,娘娘若真的谋害淳妃娘娘,她死了没什么,她们这些玉宁宫当差的,只怕要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的。
想到这些,言嬷嬷看着锦妃的眼神多了些冷意。
却说寝宫里,徐琼握着三皇子的小手,眼中满是慈爱的笑容。
她虽说也是见过小孩子的,可瞧着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她还是觉着新奇极了。
“娘娘,三殿下自幼奶嬷嬷们照顾,您放心便好。”
徐琼轻轻勾着儿子的小手,生怕一用力便伤了他,听了宝笙的话,她笑着道:“奶嬷嬷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本宫还是想亲自带煜儿呢。”
什么?宝笙只当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宫里的贵主都未有亲自喂、养小皇子的先例的。
见宝笙眼中的诧异,徐琼怎能不知她想什么,这宫里的贵主一般在生产之后,都会急着固宠,赶紧恢复身材,又如何会亲自喂养孩子。
当然,除此之外,皇子养在生母身边,担心孩子和生母关系太过亲近,这也是皇家会顾忌的。
可徐琼却不在乎这些,她相信若她和皇上求情,皇上肯定会答应自己的。
何况,之前不管是废太子还是二皇子,皇上都未曾有过那种孺慕之情,如今,有了三皇子,她便存了私心想让皇上亲眼看着孩子长大。
徐琼正暗自思寻着,却见冬至走了进来,“娘娘,方才安妃娘娘还有锦妃娘娘,各宫小主过来给您请安呢。只是还未进显阳宫,就被戚公公给拦回去了。”
既是戚海做的,那这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了。
徐琼想到皇上如此安排,怕也是担心自己劳心劳力,不宜再被人扰了清静。想到皇上竟连这点都替自己考虑到了,徐琼心里不由暖暖的,眼神更温柔了。
面前站着的冬至回禀完这事之后,却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琼见她这般,却是轻笑出声,“说吧,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何事?”
冬至听自家娘娘这么说,到底没敢瞒着,开口道:“娘娘,是关于立后一事。今日早朝,竟有数位大臣谏言皇上从贵女中选了新后。而这其中,当属户部尚书府还有内阁大学士家的姑娘。”
冬至说完之后,只担心娘娘闻着这消息不开心,忙又道:“娘娘,您别伤心,如今姜家已除,朝臣们不可能真的逼着皇上做不愿意的事情的。”
徐琼其实并未生气,因为她从不担心这件事情。
皇上既费尽心机除掉了姜家,如今如何还能容忍朝臣们对他指手画脚,质疑他的决策。
若这个时候皇上还需要被这些人掣肘,那皇上的颜面何存。
延禧宫
听说朝臣们谏言皇上从贵女选了新后,昭贵妃别提有多得意了。
她便知道,这些老狐狸们即便之前不是同一阵营,如今也不会乐见淳妃真的当了皇后的。
想到淳妃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再想想今日六宫妃嫔急着往她宫里去请安,去恭贺,昭贵妃便觉着解气极了。
“立后的旨意未下,她倒把自己真的当做皇后了。不就是诞下了皇子吗?也敢拦了六宫妃嫔往她跟前请安,她真当自己有多金贵呢。”
一旁,李嬷嬷的心思却不在这事情上,她如今最忧心的是娘娘何时能解了禁足。皇上难不成还能一辈子关着自家娘娘。
可能有什么法子让皇上改了主意呢?
李嬷嬷想来想去,还是大着胆子道:“娘娘,您不知召了世子爷进宫来吧。如今,世子爷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若他肯替娘娘求情,皇上许会对娘娘网开一面的。”
第125章喜庆毕竟,德宁公主虽一如既往还是嫡……
昭贵妃虽恨不得杀死这个侄儿,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到底自幼看着侄儿长大,若能劝的他回心转意,自己未必就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很快,裴令行便收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说是姑母宣召他入宫。
长随秦安想到贵妃娘娘怕是要为难自家世子,不由担心道:“世子爷,您真要入宫吗?贵妃娘娘视淳妃娘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淳妃娘娘这般得意,贵妃娘娘定把一切的缘由都归结于您,怕是要剥、了您的皮的。”
裴令行听着这话,却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对姑母唯命是从,害的他的琼儿落得那样的结局。上一世,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能想了别的法子护的琼儿周全。可最后,这一切都被证实是自欺欺人。
而这一切,都拜姑母所赐。
想到这两世的种种,裴令行眼神中的冷意愈深,上一世他的犹豫和徘徊,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等到了下午,裴令行便入宫了。
昭贵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见着裴令行进来,慈爱的招手让他往自己身边来,温柔道:“行儿,你也算是姑母看着长大的,在姑母心里,其实早已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昭贵妃以为,只要她肯低头,侄子再是淡漠,该也会退一步的。
可让她意外的是,裴令行只是淡漠道:“姑母,若您是为了劝我回心转意,那行儿不得不让您再一次失望了。”
见他丝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昭贵妃再也装不出慈爱,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可还记得,你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重担都需要你来挑的。可你,却是这样猪油蒙了心。本宫想借着逼宫让那徐氏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裴家未来的荣宠。只要你表弟登基,那裴家便是新帝的母族,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昭贵妃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全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就因着他对淳妃的儿女私、情吗?
想到这些,昭贵妃心中的恨意愈发深了,看着裴令行的目光,几乎要杀了他一般。
裴令行却是突的看向了她,那目光中有一种让昭贵妃读不懂的情绪。
而接下来裴令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昭贵妃吓得脸色苍白。
“姑母,你问我为何要这般护着淳妃娘娘。你怕是很难相信,是行儿上一世欠了她啊,是我没用,害的她死都不能瞑目,害的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叫做上一世?
昭贵妃踉跄着步伐就往后退去,她历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侄儿却和他提及上一世,这让她如何能不毛骨悚然。
裴令行却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害怕,非但没有住嘴,反而是咄咄逼人又道:“姑母,您没猜错,我活了两世。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你认为该对你言听计从的侄子,早就不存在了。只恨我用上一世的痛心才换的现在的勇气,否则,这一世侄儿怕同样护不住淳妃娘娘。”
“你胡说!世间怎会有如此之事!”昭贵妃吓的愈发脸色苍白,心中更是惊骇不已。
一旁的李嬷嬷也吓坏了,这会儿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世子爷到底是人是鬼,忙把自家娘娘护在身后。
裴令行见两人吓坏的样子,眼神愈发冷了,一字一顿又道:“姑母,侄儿劝你还是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吧。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对淳妃娘娘和三殿下动手,你是把皇上当傻子吗?还是姑母自信到如今落得软、禁的结局,宫里还有人肯替您卖、命。”
说完,他又道:“至于国公府的前程,姑母无需担心,如今国公府已效忠于淳妃娘娘,日后的皇后,是未来三殿下最大的助力,国公府还愁没有前程。”
昭贵妃怎么都没有想到,世间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再也忍不住惧怕道:“来人啊,他是鬼,他是鬼!”
“给本宫把他丢到火里去!”
她所有的反应却像是如了裴令行所愿,只见裴令行冷笑的看着她道:“姑母,您这样嚷嚷,一会儿六宫都该知道您魔怔了,或是是疯了。您说,所有人都当您成了一个疯子,皇上还会放您出延禧宫,您还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吗?”
什么?裴令行今日肯入宫来,竟是为了这个。
这一瞬间,昭贵妃只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而很快,六宫便都得知,贵妃娘娘不知因着什么,竟然疯了。面对镇国公世子爷的时候,竟然说世子爷是鬼,还要让人把他放火烧、死。
随之,皇上的口谕便下来了,说是贵妃既已疯,那延禧宫便永久闭宫,除了每日有太监往里面送惯用的东西,延禧宫一干人等绝不允许踏出延禧宫半步。
消息传到显阳宫,宝笙颇为难以置信道:“娘娘,贵妃娘娘那般不服输的性子,怎么会突然间就疯了呢?还说要让人烧、死世子爷。”
徐琼却是知道的,裴令行怕是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了昭贵妃。
想到他竟做的这般地步,用这样的方式把昭贵妃一辈子困在延禧宫,徐琼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这一刻,她终于决定,不再恨他了。
她要放下过往的一切。
日后,她和裴令行,再无旧怨,唯一的关系,便只剩下君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