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朋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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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心矿区阿兰命穆尔将整个赛陀布置了一番,冰冷的监狱装饰了夜灯和篝火,操场上摆起了庆典才用的长桌,

“这是要做什么?”穆尔问他。

阿兰微笑,“迎接英雄的归来。”

可怜穆尔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计划之外都发生了些什么,阿兰绝顶的智力和海登顶峰的武力足以将一条讯息灌输给任何一个见识过他们手段的人——当他们双剑合璧,便是所向披靡。

更不要说阿兰并没有想同穆尔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想法。

“英雄归来?……那这两个盘子呢?”林端起长桌上两个脸盆大的银盘子,拿起来放在面前和自己的脸盘子比划了一下,

“用来盛放败者泣血的头颅。”

他微笑着,语气柔和的说着,林却不由自主的抖手,盘子“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阿兰笑着摸摸他的头,扬声对厨师道,“烤好的火鸡放这个大盘子里,分两边放。”

林绷着脸看他,“阿兰,你再这样……”

“嗯?”

“再这样……”林憋红了脸,“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嗷!”

阿兰笑出了声,“没关系,我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的,林,因为你是如此的可爱。”

林气哼哼的不说话了。

交代完了庆典的各事项穆尔也将某个囚犯带到,

“阿兰,他就是你要的‘爆破专家’帕米尔。”

阿兰道:“好的,专家,带了工具么?现在我们就要出发了。”

帕米尔抬了抬手里的工具大包。

阿兰便带着穆尔、林,帕米尔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雌出发往闪金矿区的方向走去,

“你的任务是把闪金矿区堵塞的通道全部炸开,清出一条可供里外通行的路。”

帕米尔闻言欲言又止,“长官,我虽然能比较精确的测算炸弹用量和爆炸范围,但这种地下矿区的爆破会有额外的不可控的风险……”

“好像帕米尔入狱就是因为重大意外爆炸事故吧。”林插嘴道。

“没有关系,”阿兰道,“你尽管放手去做,英雄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就陨落。”

“阿兰,禁制再次失效了。”

“嗯?”直到阿伽雷勒开口说话阿兰才突然想起他也一直在他的身边,“没有关系,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英雄重燃他的荣光。”

阿伽雷勒点点头,问他:“你还好吗?”

此刻阿兰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将虫王核心的庞大精神力消耗殆尽后他便不得不再次抽取自己的精神力以做控制手环禁制的支撑,虽然时间不长,依然引起了他精神域的动荡。

看出他的疲惫和强撑,阿伽雷勒踌躇,“也许,我……”

“不用,”阿兰打断他,“你为我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他看得出来,阿伽雷勒的身体已经破败到极点,给他吸收精神力,是以他仅剩的生命力为代价。

“没有关系……”阿伽雷勒道,“作为朋友,我愿意为你牺牲。”

“对不起,朋友,”阿兰惭愧,“……为我当年的不告而别。”

阿伽雷勒刚要回答就又被阿兰打断,“不要再说什么‘这是命运’,被世界遗忘也许是「阿伽雷勒」的命运,但不是‘你’的宿命。”

阿伽雷勒只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你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命运,朋友,”

阿兰脚下行风,语速也很快,

“若你当时接受命运的安排杀了我们,你随命运的车轮继续前进,被下一任「阿伽雷勒」取代,最终被整个世界遗忘;但你因自己的意志选择放过了我们,虽被惩罚,但你脱离家族,逃离了命运,你打破了「阿伽雷勒」的轮回,你不再是「阿伽雷勒」,从此你只是‘你’。”

“命运都是无稽之谈,”他回首朝他笑,半面的伤疤在日光下也熠熠生辉,“你我的命运都掌握在自身手中。”

“哎呀,对了,阿兰,为什么你脸上的伤疤一点都不见好啊?”林完全没有察觉到阿伽雷勒的存在或者说他察觉到了却在下一秒又会忘记他的存在,他们说了半天的话他只注意到了阿兰在微风中本应绝美的蓦然回首却被一大片伤疤破坏了美感。

“哦,这个啊,”阿兰摸了摸脸,“我从铁手的易容袋里顺了点定型粉把伤疤固定住了,到时候得用特制的药水才能卸下伤疤了。”

林大跌眼镜,“你图啥啊??”

“我漂亮吗?”

阿兰突然停下脚步,笑着转身问林。

转身时他玫瑰色的长卷发如同泼墨洒落,发尾随着微风拂过鼻尖,扬起浅淡的香。

其实这样大片的伤疤在脸上真的没什么美感,但林依旧立即脸红,结结巴巴的说:“呃……呃……漂亮。”

“人漂亮久了,想要丑陋一次。”阿兰道,“不过,再丑陋的脸也比不上心灵的丑陋。”

林随便推测了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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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无脑吹:“啊!是啊!!阿兰无论脸上多丑,心灵都是最纯洁善良漂亮的!!”

阿兰微微一笑。

阿伽雷勒单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你……你是什么意思?你的心灵并不丑陋。”

阿兰道:“没有人的心灵纯洁无瑕,而我的心灵更黑如污泥。但好在,我有良知,我懂得感恩。”

阿伽雷勒明白了什么,“……你原本打算将我们统统杀掉,是吗?你说会帮助我们的飞船冲出赛陀,你在骗我,你并不把我当成朋友。”

“是,”阿兰坦言,“飞船可以冲出地表,但在冲出地表的那一刹那就会被赛陀的防御武器检测到,然后在瞬间被击毁。”

“为什么?”阿伽雷勒无法理解,“你说我们是出生入死的朋友……”

“是,”阿兰说,“所以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欺骗了我的朋友,真心对待我的朋友。”

阿伽雷勒停下脚步,“我不能理解。”

“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朋友,”阿兰同样停下脚步,平静的同他对视,“我得再次向你道歉我忘记了你,正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所以你命乔瑟夫掳走我,放任法拉对我的挑衅,令我下地心矿区,害我精神力受损,而最后我自身无功而返。你一切强迫我的行为,都让我不满。”

“以及我后来调阅「铁手」的档案,我认为他太过危险,需要采取措施……还有更多更客观的原因我不一一列举,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离开赛陀——在我将混乱的赛陀整顿完毕之前。”

沉默良久后,阿伽雷勒说:“你真虚伪。”

阿兰握住了他的手,摸索着,抓住他的一根手指,

“我不否认我虚伪,朋友,但现在我对你绝对坦诚。”

“我还能说什么呢?”阿伽雷勒抽了抽手没有抽动,有些自嘲,“我认为的‘朋友’,他说会尽他所能帮助我,但内心想的却是如何能够最轻易快捷的杀死我。”

阿兰握着他的一根手指继续前行,“我已对你坦陈,接下来我们是否还是‘朋友’由你自行判断,但如果可以,”

他举起阿伽雷勒被他紧握的那只手,卷着一根自庆典材料中随手抽的细彩带,慢条斯理的往他套着黑色手套的枯瘦手指上打了一个漂亮整齐的蝴蝶结,

“如果可以,”他微笑着,“请收下小阿兰的礼物,再也不要让他放开你的手,再也不要让他忘记你。”

阿伽雷勒注视着手指上的蝴蝶结,沉声叹息,

“你真是……”

他低沉的继续说:“在我的前半生我只需要考虑一件事:如何最快杀死我的目标。除此之外我不会再考虑其它,任何小把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螳臂当车……但你好像很不同。”

“你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掌控他人的弱点,我没有想到我会为你动摇一次,竟还会为你动摇第二次。”

“我从未想过我会因为一个小孩子,就妄图去违抗我的家族,反抗「阿伽雷勒」既定的命运。”

“在脱离「阿伽雷勒」的命运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不太一样了,原来我并非只能活在黑暗中,原来除了刺杀我还有许多别的事可以做……原来我可以同人说话,我可以发笑,我的手除了握住枪和剑,还可以被系上漂亮的蝴蝶结……正如你所说,我不再是「阿伽雷勒」,但我成了真正的,自由的‘我’。”

阿兰凝视着他,碧绿的眼眸包含着温情的鼓励,

“我失去了很多……我失去了姓名,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健康和力量……但我似乎得到了一个鲜活完整的世界。”

“你还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阿兰微笑。

“是,”阿伽雷勒说,“真正的朋友不正是如此吗?无论有多大的误会,都会因互相之间的坦诚体谅而化解。”

阿兰笑着颔首,

“我的朋友,你很伪善,实际上和你相处违背我待人处世的原则,”即便他一生孤独,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或‘世’,阿伽雷勒轻叹口气,“但这正是你——伪善和真诚的结合,充满矛盾的魅力。”

阿兰轻笑。

他们已经到达了闪金矿区的入口外围,

“朋友,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阿伽雷勒指了指自己的头部,借指他的精神域,“那我就先离开了。”

阿兰明白他是不想和海登见面,以避免更多潜在的冲突,

“好,”他上前,闭上眼眸给了他一个深重的拥抱,“我的朋友,请记住你已经不再孤独,”

“希望下次相见时你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姓,希望下次相见……不会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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