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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管所的铁窗他凝目眺望远方,其他被管教的同囚室的少年便也都不敢入睡,只躺在床铺里大气不敢出的安静等待他。
他回头低声说:“都睡吧。”
于是这些同龄人才纷纷闭眼,沉沉入睡。
阿兰把手伸出铁窗,试图抓住天边的月色,
“这是你第四次进少管所了。”
身后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阿兰收回手,往后摸索着抓住了那人的一根手指,
“为了生存我偷抢诈骗,这有错吗?”他轻声反问。
他并不担心同囚室的少年们会被他们的声音吵醒,因为这位黑袍人有特殊的能力,能够让人毫无意识的将他遗忘,
包括阿兰。
所以他一来他就要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来提醒自己,否则他很快就会遗忘他,视而不见他的存在。
“没有错。”黑袍人说,“但下一次你就会进监狱。”
“监狱?”阿兰不以为意,“至少在那里不用担心生存。”
黑袍人微微抽了抽手,“你的目标就这么简单吗。”
阿兰缓缓放开了自己一直紧握的那只手指,低头,沉静的打量自己的手,
“上周巴特问我还要不要拍片,”他把手放回腿上,“酬劳是六百星币,三个人。”
“可是前天我去的时候他们有十个人,而且还要玩捆绑,我拒绝却被他们拖到小屋里硬扒了衣服。”
“巴特上我的时候我失手把他重伤成残废。”他起身转头,被粗暴的剃成寸头的头皮上有几道细小的伤口,“我答应过你不再进少管所的,抱歉。”
他直直的走到自己床铺边躺下,闭上眼睛。
“……我已经把巴特杀了。”黑袍人轻声告诉他。
可他没有再等到少年的回答。
因为当他放开他的手,他便已将他自然而然的遗忘。
他接受了别人的帮助,离开这颗荒凉的星球,去开拓自己未来的人生,从此,再也不能将他忆起。
*
阿伽雷勒避开警戒线把阿兰送到了玻璃花房,随即他身后出现无形的波动,空间被扭曲,自光与影的交界处突兀的钻出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雪亮的光芒一闪而逝,阿伽雷勒将袖剑卡入自己脖颈和无形之物中间,挑开刀片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划伤了自己的脖颈。
浓重的恶臭弥漫开来,他进入最高等级的天赋状态,并不恋战,转瞬离去。
“海登。”
阿兰叫住还要追去的仍旧没有显形的海登,轻声叹道:“别追了,带我去看看监狱长吧。”
他把口袋里穆尔给他的一堆卡和戒指翻出来,“这些权限,足够监狱长认可我么?”
海登从虚无中走出,金发金眼,面容严肃,他长相风流,但不笑的时候却像头待战的狮,给人以威严震慑之感。
他看也没看阿兰展示给他的那些东西,停步于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右侧脸颊,
阿兰随意在他手心里蹭蹭就在桌前坐下,把另一个口袋里的宝石玉矿也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堆在桌上,
“如果你今晚还没有回来,我会打开整个赛陀的核心武器库。”
海登的声音低沉且冷,
“你竟去了地心矿区……”
阿兰把桌上的那些指甲大小的矿石都收进抽屉,
他的腰被搂住,而后温暖的怀抱笼罩而下——
“幸好你出现在我眼前时是鲜活完整的你……”
小心的吻落在阿兰凹凸不平的右脸,
“我简直不敢想象失去你我会做出怎样的事……”
阿兰微微侧头,唇印在他的唇,“我有自保的能力,爸爸,所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监狱长呢?”
海登的脸颊与他的右脸紧紧相贴,“不等脸上的伤好么?每天都要照镜子的自恋小阿兰能够忍受脸上残留这样丑陋的伤疤?”
阿兰推开他微笑,“即便是毁容的我,也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
他总是如此自信,身上的光令海登痴迷——即便他无法理解一个灰头土脸还毁容的人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世界第一美丽。
但也许这就是阿兰的美丽之处。
“好吧,”海登点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个饭睡一觉,然后我就带你去。”
阿兰才想起自己现在有多脏,他在地心呆了三天,三天没有洗澡,还出了超多的汗,天啊,哪怕他的汗水是香的,也要香到发馊发臭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回避一下吧,爸爸。”
最后的称呼他着重咬字,但海登可听不懂他的暗示,舔着嘴唇露出风流笑意,“这怎么行呢?爸爸得检查一下小阿兰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
阿兰也不去管他,自顾自脱了衣服拎起水管,
“你已经有新浴室了!小阿兰。”海登一把抱起他往小木屋后方走去,后方多了两个小的一看就是违
', ' ')('章搭建的小屋,
“这个是浴室,这个是小厨房,我们先洗澡,然后我给你做饭,你大概不愿意去睡觉的,那么最后我们就出发去找监狱长。”
他把阿兰塞进浴室,像小时候那样挽起袖子先在自己手臂上放水试水温,而后让阿兰转过身去,从背后给他冲洗。
“你失踪的这五天穆尔几乎把整个赛陀翻了过来,我不得不出面安抚他和镇压那些被他挑起情绪的高等囚犯,明知道你被谁掳走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的感觉确实很难受,所以为了让小穆尔分心我向他作出承诺,并勒令他亲手给你建了这两间小屋,一砖一瓦包括水泥,都是他亲自运送和浇筑。”
五天……在阿兰的时间测算中他至多只离开了三天。
在阿伽雷勒身边就是会出现这种遗忘时间的情况,这让阿兰有些烦躁,因为不知道被自己遗忘的记忆都是些什么内容,也不知道那些记忆碎片是否还能被自己自然忆起,又是否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不想任何一个环节脱轨,但阿伽雷勒强大的天赋作用对他的影响已然并非他自身能够左右。
于是他只是稍稍转头,应和海登的话,“所以……用五天时间建了这两间危房吗。”
“危房?”海登笑了,“不是危房,浇筑在砖瓦和水泥间的可都是对阿兰满满的爱啊。”
“你在掩饰什么?”阿兰转身看向他,“穆尔怎么了?”
如果真如他所说穆尔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出现,哪怕海登不亲自去通知他,也应该由军雌或狱警或通讯工具去通知到,更何况按照海登的性格,他在确认阿兰安全的第一时间就会以各种手段通知到穆尔,不管手段有多匪夷所思。
见他转身面对自己海登便抬高花洒迎头朝他脸上浇水,阿兰被弄的睁不开眼,水液呛入喉头,他咳嗽起来,
海登毫无自觉的大笑出声,拍拍阿兰的脊背帮助他呛出水液,才说:“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觉得现在还没有紧急通知到他的必要,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罢了。”
阿兰无奈,“他和那些高等囚犯起了冲突,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这不是没有通知的必要,而是即便通知了也通知不到,因此干脆不去通知。
“不要隐瞒我任何事,海登,不要再把我当成必须得听你话任你摆布的小孩子。”
海登愣了愣,默然往手心里打了洗发露,揉出泡沫后伸手去揉搓阿兰已经打湿的长发,
“我是怕你担心,”他低声解释,“他找到了掳走你的乔瑟夫,而乔瑟夫和他的同伴法拉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
“安德鲁帮他挡住了乔瑟夫的攻击,但法拉为人极为阴毒,若非我及时赶到,小穆尔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兰闭着眼睛享受他的头皮按摩,“安德鲁又为什么出现?”
“他和小穆尔那时正在一起,可能是穆尔找他帮忙寻找你,也可能是他找穆尔询问你的状况,总之安德鲁为人正派,帮了他也是不争的事实。”
阿兰“嗯”了一声,仍旧闭着眼眸,“太阳穴。”
海登便洗洗手替他按摩太阳穴。
“我无法再控制高等囚犯手环禁制的事实已经在全赛陀暴露,高等囚犯和军警之间长久积存的矛盾全面公开激化,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阿兰握住他往他身上敏感部位游走过去的手,
“达瑞的调查专员什么时候到?”
“明天,”海登低声回答,“和补给舰一起到。”
阿兰轻轻吐了一口气,“让坎贝尔同补给舰一起回帝星,至于调查专员,就让他安心在赛陀住一段时间吧。”
“你要做什么?阿兰?”
阿兰微微睁开眼睛,轻轻一笑,“爸爸,你该问我‘不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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