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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餐前的钟声响起,阿兰抚摸着承载了巨款的电子手环,往餐厅慢慢走去。
以往就餐时间,通往餐厅的路上总是人山人海,但最近前去餐厅的囚犯明显减少,大约是因为‘未知’的凶手散布下来的死亡阴影。
没有目标的‘随机’杀戮,最让人畏惧。
进入餐厅后,阿兰向已经坐在长桌前的安德鲁含笑致意,然后径直绕过了他所在的长桌,往二楼上。
军警和囚犯的就餐时间是错开的,所以此刻二楼人很少。阿兰环视四周,所有的就餐椅都是统一制式的黑色,只有上次他与穆尔一起吃早餐时坐过的那把椅子被铺上了宝蓝色镶金边的法兰绒布面,下边坠着流苏,看起来很浮夸,与整个二楼的氛围格格不入。
大概是穆尔指定了座位,林就从休息室的哪张沙发上裁下来了这块布,铺在这把椅子上。
阿兰自然的就座,还在思考是去左边的窗口打饭还是去右边的,空腹一上午的话要不要先吃些热食再吃甜点?所以要先去右边打正餐吗?可是有点想吃甜食诶,还是先喝点热汤暖胃?……只是十几秒钟的思考,就有军雌送上餐点,
“祝您用餐愉快,阿兰先生。”
阿兰惊讶的站起身双手接过餐盘,“军官大人,您太客气了,一个囚犯不值得您特意送来餐点,请务必让我自己来吧,千万不要再让我这样惶恐。”
军雌笑着说:“是我自愿的,阿兰先生,听说您会来二楼用餐后,我特意申请了用餐时间在这里驻守,就是为了能见您一面。”
阿兰询问的看他。
军雌解释道:“您曾经提过一份议案,关于整治贫民区黑恶乱象,以及保障贫民基本生活条件的。”
阿兰点头,“是的,不过这份议案在皇室联合审查阶段被否决了,最后是陛下力排众议,以口谕的形式下旨清理整治部分贫民区。”
军雌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口白牙闪闪发光,“即便如此,我们东部白卡镇的人依旧非常感激您!以前我们那边有个地下拳场,还有个黑市,各种各样的外来人在镇上横行霸道,雌虫被抓去打黑拳,动不动就会死,雄虫被拉去陪酒陪睡,我们却维权无门!您的议案和陛下口谕一出,镇上的警察终于行动了,一举捣毁了地下拳场!哪怕后来故态复萌,总归也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我们的生活好过了许多,我才有钱有精力读完书,考了军校,才能见到您!!”
他越说越激动,阿兰不得不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虽然说在赛陀见到我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我很高兴能在军雌的队伍里见到你,你是近两年新参军的吗?”
“是的,执政官阁下!”军雌挺身敬礼,大声报告,“报告执政官阁下,我叫凡林,现服役于猎鹰启明星第八团二十五支队,今天是我参军的第六百三十一天!”
阿兰露出欣慰慈爱的表情,“好孩子,我们提出这么多的议案,就是为了让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不过也不要这么叫我了,我早已不是什么执政官了。”
“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称职最公正最体桖民情的执政官阁下。”年轻的凡林认真的看着他,他浓眉大眼,笑容淳朴,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年轻人特有的生机和活力,
他嘟囔着继续说:“和那些皇室蛀虫不同……”
阿兰打断他,“好了,凡林,介意给我一点时间用餐吗?”
凡林一拍脑袋,“啊对不起!执政官阁下,抱歉我太激动了,您快吃饭,呜呜,一定饿极了,还要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不是废话,”阿兰坐下拿起刀叉,笑着看他,“我的议案给予你们帮助,你的反馈亦阐明了它的价值。我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有用的,能够真正给予需要的人帮助,改善他们的生活,这就够了。”
凡林崇敬的看着他,大眼睛同样闪闪发光,“我很崇拜你,阿兰先生……我们那帮兄弟都很崇拜你……”不知为何他说着说着脸红了,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家里……贴满了你的海报……有一张你去法院挂职时候拍的照片,穿着大法官的衣服,手持权利的天平,特别……特别的……漂亮……”
阿兰低头轻声笑,“谢谢你,凡林,你还年轻,崇拜他人是非常正常的。只是你一定要选择好对的对象,以他为榜样,让自己能在崇拜中获得正面的提升……像我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不适合‘被崇拜’了。”
凡林大声反驳,“才不是!!公开罪名说你杀人放火强权贪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肯定是那帮皇室……”
“好了好了,凡林,”阿兰用叉子轻轻碰碰陶瓷的碗沿,“让我吃饭吧,我要饿死啦。”
凡林长吸了一口气,满脸通红,“肯定是污蔑!阿兰先生,您这样光风霁月的人,是最容易被排挤构陷的,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有事实说明!”
阿兰被他逗笑了,“好啦好啦,凡林,谢谢你的开导——现在我能吃饭了吗?”
凡林面红耳赤的退后,阿兰这才开始细嚼慢咽的进餐。
', ' ')('用完餐离开的时候,不止凡林跟过来送他,旁边还围上来几个年轻的军雌,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他。
“我们原以为您会是不苟言笑,很严肃的那种政治家……”其中一个磨磨蹭蹭的说,“之前不敢上来搭话,还好凡林胆子够大……”
凡林推了推他,“不知道是谁说本人比照片漂亮太多,因为太漂亮了所以更害羞了更不敢搭话哦!”
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军雌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对雌虫说‘漂亮’不太礼貌吧?”
几个人都愣了愣,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凡林犹豫的开口,“摩拉,你不知道阿兰先生其实是……?”
阿兰笑着解围,“我是雄虫,摩拉,虽然没有特意保密,但因为曾经做过执政官,而历任执政官似乎都是雌虫,所以大家好像想当然的以为我也是雌虫……这没什么,性别并不影响我执政的效率,毕竟作为执政官,大众只需要关注政绩而非性别或长相。”
摩拉涨红了脸,喏喏的,“对不起,执政官阁下,我不知道……”
凡林插嘴说:“我们之前也不知道,是那天阿兰先生在医务室被穆尔上校刁难的时候听到的。”
另一只雌虫紧跟着说:“哇!那天穆尔上校是真的很过分……!”
阿兰矜持的笑笑,只说:“能让大众忽视我的性别,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功呢?”
他转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的穆尔,年轻的军雌们瞬间噤声,纷纷朝他敬礼,“穆尔上校!”
穆尔的脸总是紧紧的绷着,银灰色的眼珠同样冷肃,他缓缓环视了几个军雌,把几张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脸盯的萎靡下去,
阿兰出声:“穆尔上校,队伍里有这样充满朝气的年轻血液,可以让整支队伍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呢。”
穆尔深深的看他一眼,挥退了军雌们,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敛眉,“阿兰,你吃完饭了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阿兰笑着说:“我吃完了呀,正准备走呢。”
他抬脚转身就走,不想来之不易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穆尔破坏。
穆尔大约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离开,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立即又放开手,站在原地低声说:“……名单,你还要吗?”
阿兰顿住脚步,艰难的在被穆尔破坏心情和赛陀监狱在押人员名单之间摇摆。
“好吧,”他转身,“那我就陪赛陀首领再吃一次饭吧。”
他的原定计划并不会因为穆尔而被改变,那么在他身上浪费一点儿时间换取名单,还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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