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位长辈的脸上依然显现出冷淡,用疑问的音调指责道:阿列克,没有人可以永远依赖。
包括你现在依靠的温部长。
他很快就要有麻烦了。大家长向阿列克伸出手,阿列克,回家吧。
阿列克没有给出自己的回应。他看着自己记忆中的长辈,有那么一瞬间,他错觉自己真的应该牵住对方的手。
因为他们是家人。
圣歌女神裙绡蝶家,哪怕在最危难的时候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家人。
阿列克看着大家长的手一点一点蜷缩起来,这个年迈的支撑着家族走过风雨的老人,心生飘摇。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简陋的纸,去吧。
阿列克接过那张纸。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大家长疲倦地闭上眼睛,在任何地方都别忘了,向我们的圣歌女神祈祷。
我们永远是家人。
温九一处理完夜明珠闪蝶家暂时的问题。等他联系好律师,支付了一笔额外的钱,叮嘱所有人把自己那位脆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照顾好后,他才注意到阿列克。
今天的阿列克格外的沉默寡言。温九一看出他心境不佳。平时,自己这位勤务员总是把腰杆挺得笔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现在亚麻色的碎发耷拉在额前,就连发夹都歪了。
阿列克。温九一呼唤他。
阿列克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这个勤务员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小声地答应了一声,在的。
他那小小的内疚心噗咚冒出来,和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一样。温九一永远不清楚,他又因为什么东西感到内疚。
我给温格尔找了位律师。温九一说道。他带着阿列克来到休息室,为彼此倒了一杯凉水,刚刚,我忽然想起,我曾经写过一份关于战列星舰的备忘录。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阿列克不清楚,他需要好好想一下。
温九一继续说道:明天我要去第一军作战部部长的办公室。
阿列克惊呼道:第一军!部长,我们是要和他们一起作战吗?他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第一军,唯一一支由虫族元帅直接领导的军团。能够进入其中的军雌都是未来领导层的预备役。
作战部部长本人。就是元帅。自从薇米亚战线丢失后,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温九一回忆道:听说他发胖了。
阿列克不在乎元帅胖不胖,他只是为自己另类实现梦想的方式感到激动。
部长,您都不激动吗?
是的。温九一罕见地冷笑一声,没有人喜欢和难缠的上司打交道。他瞥了一眼阿列克,你似乎是个例外。
阿列克不在乎。他是经历过魔鬼加班和钱到位的雌虫,他什么都不害怕。
部长,你是要升职吗?
他作为勤务员,所有的事业升迁价值都系在温九一的身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有温九一过得足够好,自己才能得到相对应的价值。
但阿列克忘记了,职场不是游戏。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温九一说道:明天你代我在医院,看着我弟弟。等我回来,出发的日子就不远了。
他的老师曾经提醒过他,往上爬是困难的。温九一也好,他的雄父温莱也好,都不是正统的军部出身,手上身上没有深厚的积累,顺着前程之梯往上爬时,每一个阶梯上都有更高层级将领的孩子,和他们孩子的孩子挤兑着他。
但温九一没有选择。
任何人想要带走温格尔,你都给我把他轰出去。温九一穿上自己的军装,嘱咐道:蝶族长老会、军部、虫族基因库、雄虫协会,谁都不可以。
他这么说着,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一走就是足足半个月。
阿列克难得过上了清闲的日子。他每天都蹲在那位病弱雄虫的病房门口,做自己尽职尽责的看守工作。偶尔律师会带来一些文件,阿列克便会和对方一起阅读。
不过他最大的兴趣还是看病房里和雄虫紧挨着的雌虫蛋。
因为律师和他打赌,这颗蛋是活得还是死得。
我宁愿那颗蛋活着。律师说道:但理智告诉我,这个雌虫蛋一动不动快两个月,他显然活不下去了。
阿列克说道:可他是部长仅存的亲属之一了。
阿列克。收收你的心,我们是在讨论这颗虫蛋。哦,他既不是小蝴蝶,也不是小雄虫,我简直想得到日后的惨况。可怜的孩子,能继承多少的遗产呢?
阿列克说道:他是部长为数不多的亲属。
律师顶嘴,你可以给你的好部长多生几个。这样子,就不算是为数不多了。
阿列克恼羞成怒,刚想说话,转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声影站在走廊尽头。他立刻站直,挺胸提臀,整理仪容。
阿列克。走了。温九一说道。
他肩章上的标志,已经从代表少将的一条杠,荣升为一条杠一星。而温九一那串长长的称呼后面也多了一个新名词:战列星舰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