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利特拿出他的礼物时,伊斯米尔将手背在腰后,对K比了几个特定的手势。手势是休闲来无事时教给自己陛下解闷的,被特战队用在需要保持安静的行动中。
伊斯米尔并不确定这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就结果来看,K显然实战经验丰富。
菲利特十分自负。他全程都没有把K放在眼里。而当伊斯米尔出现后,只要一点点诱导,这只雌虫全部的注意力都会落在虫帝身上。
伊斯米尔对此发展的笃定,建立在无数次真实发生的过往之上。任何时候,只要他在场,他名义上的皇叔,真正的亲生雌父,那双总是冷酷无情的黑眸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他。
脚下的山体发出恸哭。嶙峋山石轰然裂开,滚烫炽热的火球带着死亡的不祥气息,从下面的洞口中喷涌而出。
一只雌虫矫健强悍的身影从火海中跃出。他身上的黑色夹克不见了,破破烂烂的黑色帽衫松松垮垮地包裹着他的宽肩,露出肌肉发达的一只手臂和劲瘦的腰身。
他踩着风沙,在空中快速朝两虫猛扑过来。凡他经过的地方,风云凶猛卷动,石块湮灭成灰。
菲利特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这只雌虫的精神图景是一片浩瀚广袤的沙漠,这里寸草不生、只有无穷无尽的砂砾和被烈风日复一日摧残打磨的贫瘠岩石。
菲利特将自己的精神拟像建在地下。唯一的入口在他站立的那块石头下面。他完全不知道K用了什么方法,又是什么时候潜入地下的。
攻击精神拟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在血红色的阳光下闪烁着。菲利特面目狰狞,蓄势待发的精神力在他体表鼓动,发出躁动的鸣响。
蜿蜒的火苗幻化成一条金色的长龙。菲利特扑向一边,避开火龙的突袭。
陛下,您还好
K扶起伊斯米尔,话还没完,黑发雄虫以双臂为支点,以全身的支点向前猛推,集中力量一脚踢向菲利特的腹部。
菲利特交叉前臂,挡住了这一击,却失去了平衡,身形摇晃着向后退了两步。
拿开你肮脏的手!
菲利特喘着粗气,血红色从眼角渗出,转瞬间爬满他的眼眶和眉骨。
浑浊粘稠的空气化为实体,重重地朝下压来。火焰杯压得小了一圈,冷汗沿着K的鼻梁窜下。他的手摸向后腰,从那里一左一右抽出两把匕首,漆黑的刀身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下一刻,K身形蓦动,两道刀光急掠向菲利特。
风暴席卷天地。混战再次开始。伊斯米尔咬牙,使劲掐着自己手腕,试图凭借这股刺痛,换回身体的完全掌控权。
他失败了。干硬的岩石有种巨大的磁力,将他牢牢地吸附在半米之内。钝痛和无力感顺着脖子蔓延,意识又开始涣散。
陛下!
陛下!
K在叫他。他努力掀开眼皮,艰难扭身。有黑影扑来,抓住他的手臂。伊斯米尔用尽全力扭住对方的手,侧膝踢在对方肋下,接住K扔来的刀,将刀刃压进黑影脖颈。
血从深色的皮肤渗出。黑影却低笑出声:这招是我教给你的,米尔。
菲利特试图摆脱桎梏。两虫向下翻滚。刀掉落出去。伊斯米尔用膝盖压住雌虫的手肘。但菲利特钢铁一样的手紧紧地钳住他,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伊斯米尔没再听到K的动静。飓风从沙丘上席卷了过来。触目所及一片混沌。风声呜呜,飞起的砂砾打在石头上,噼啪作响。
这块岩地早不是之前的样子。深深的沟壑横贯大地,焦黑的土地散出刺鼻的臭味。地形断裂又升起,形成新的断崖和山坡。
伊斯米尔背后就是一处深渊。他伏在雌虫身上,抡起拳头,发出嘶吼,一拳又一拳,砸向菲利特的太阳穴。
这个可不是。
强烈的冲击力让菲利特只能发出微弱的哀鸣。现在他和现实世界中一样惨了。短发应该是被火烧了,半张脸都是黑的。血糊在他的睫毛上,他连睁眼都要费上一些力气。
视野中心变得清晰。伊斯米尔调动着体内迟来的力量,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只雌虫,紫瞳充满冰冷的杀机。
米尔菲利特含糊地叫着,气息十分微弱,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费伊。
他咳咳咳我们一起练习体术,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制住了我。那时我躺在他身下,十分不服气,可我怎么都挣不脱,所以我就瞪着他,使劲瞪着他
然后,我突然发现,他那么好看,我好想亲他。
菲利特低咳着笑起来,鲜血涌出从他嘴上破裂的伤口涌出,一股一股。
我现在,就很想亲你,我的米
伊斯米尔掐住了雌虫的喉咙,掐得指腹开始刺痛,甚至出现发麻的迹象:你这只疯虫!他嘶声低吼,鼻孔翕张,脑袋里的压迫感加重,让他头痛到想吐。
雄虫的咒骂让菲利特愉快地笑出声来。他是真的很开心。伊斯米尔感知到这一点,激荡的怒火烧得他双目焦灼。
像幽灵一样折磨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错误,对始作俑者而言,却是发自内心的深切渴望。这只孕育了他、抚养了他、造就了他的虫,以他的痛苦为食,为他的疯狂欢呼。
菲利特科拉莫斯扭曲变态得无可救药!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盘踞在这躯壳里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贪婪和毁灭!
我早就疯了,米尔。菲利特艰难地挤出气音,充血肿胀的眼皮费力的掀开,怔怔地盯着黑发雄子的方向,从遇到你的那天起。你是完美的,米尔。没有虫可以与你相比,就连费伊也不能。
费伊伊斯米尔低喃着这个名字。
他太天真太软弱。经历了那么多,他居然还会去相信那些可笑的东西。不。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善良温柔,就会给你相应的回馈。你弱,它就只会折磨你□□你踩踏你。
菲利特的声音里有种狂热,他看着伊斯米尔,却又仿佛在看另外一只虫:他不认同我。所以在皇兄死后,他只能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他甚至恬不知耻地想要爬上我的床,只为在那里换取一处容身之地。
你在撒谎。伊斯米尔完全无法思考。他的手指攥得更紧,菲利特呼吸不畅,尖锐的笑容碎成一截一截。
可他依旧在笑。
你知道、知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到、到过,不是吗?菲利特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怜悯,我如他所愿艹了他,随时随地,想怎么艹怎么艹。
他说的是事实。伊斯米尔的手颤抖着,手指不觉松开。那些声音仿佛穿透时空,在他耳畔再次响起。他雌父甜腻的呻|吟,诱惑的挑逗,凄惨的哀嚎,以及夜深人静时,掐握上他脖颈的冰冷手指。
米尔,你不该出生
米尔,你是我的罪孽
米尔,你死了我们就可以解脱
菲利特勉力撑起上身,抓住伊斯米尔的肩膀。他黑色的眼眸闪烁着洞悉的火光,似乎透过躯壳看到了那些回荡在雄虫耳畔的声音。
米尔,不要听信费伊那些愚蠢的话语。这个世界上没有虫比你更完美。
他恨我。伊斯米尔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