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伊斯米尔抬眸看向休。他没有笑,那双紫眸盛着如水的月光,清莹透彻,毫无遮挡。
休看见了。他的喉咙干痒,手心湿粘。
休雷诺德。我爱你。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是你真心想要的,我都会帮你达成。这是我戴上这顶王冠的唯一理由,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曼奇贝拉和谈,我会离开瑞德哈特,昆恩会代替我,你要帮他做好掩护。另外,这段时间,中央军团由你调度。你根据实际需要,配合夏恩和萨德,确保克雷夫将军和帝都的安全。
我知道夏恩另外找你谈过。他想让你去菲利特的实验室。现在,你有我的允许。所以,停止偷偷摸摸。大大方方地挑选你需要的帮手。
心跳怦怦地击打着耳膜。休的眼睛越瞪越大。虫生几十年,他从没想到有一天,短短几句话便可将他送入极乐天堂。
我知道你想要一只虫崽。所以,请留下他。我会给他需要的身份地位。而如果你愿意,你会是我唯一的王妃。
选择权在你,休。
后来发生了什么?
休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是他有史以来最棒的体验。没有酒精,没有道具,也没有鲜血。快感并不强烈,情绪并不迷离。但很温暖。
他的陛下用最温柔的触碰和呢喃诉说着对他的爱。他好像一瞬间成了易碎的珍宝,那些涌动的混乱的情绪和恐惧被承接住了。被那只年轻的美丽的、敏感的、拥有着这世间最柔软心房的雄子。
原来他们都可以抛弃对痛苦的迷恋。在最简单平淡的碰触中感受到满足。原来这不是他单方面的执念。他不用去隐藏去自我说服的同时担心梦醒的那一刻。
下一次会更好。他的陛下在耳边细语,休,我会努力努力完成帝国律法规定的基本义务。
哈哈哈哈,他笑出声,俯身亲吻对方,陛下,我更想现在享用。
黑发雄子恼怒地瞥了他一眼。
休知道自己在得寸进尺。说实话,第一次正常的做这事,对方没吐出来已经算一大进步了。可他还是看着那只雄虫。
最终伊斯米尔俯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吻:你要给我点时间。
不着急。休呻|吟出声,用手指卷起雄虫顺滑柔软的发丝,同时抚上他瘦削的肩背,您有我生命的所有时间,陛下。
不,不在这里。
他的生命已经给予了他的陛下。
而非这里。
休雷诺德在雾气中睁开双眼。蜂鸣般的振动在他周围回荡,有虫在叫他。他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和一双蓝到发绿的双眼。
【侍卫长阁下,再坚持一下】
含糊的碎语在他耳边低喃。狂风刮走那片无尽的白雾。休感到自己在急剧地下坠,身体被什么强大的东西碾压成薄薄的纸片,拉长扭曲、弯折揉碎。无数光点飞驰而过,带着不可抵挡的强压穿透他每一个细胞。
四处乱窜的精神力如电流激中他的脊背。K猛地睁眼,一个挺身从某处跳下,抽出匕首挡在面前。
一声无奈宠溺的低笑传来。K愣愣地盯着那双蓝眸,僵硬着将匕首缓缓插回腰后。
他的脸上一片滚烫。
没有敌人。只有失去意识的虫帝陛下和菲利特科拉莫斯。这两只虫还陷在精神图景里,不受控制的精神场引发了K身体的防卫本能。
当然,这种时候过度小心没任何错。让他羞耻恼恨的是,他竟在被那只虫抱着的短短两分钟内睡着了。
在他愣神时,尤里已经扶起失去意识的虫帝陛下是扶不是抱。一丝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红脸不过两下,察觉自己究竟注意了什么的K又黑了脸。他粗暴地抓起菲利特,盯着那张烂肿的面孔,眉头紧皱。
K,死在这里太便宜他了。完全洞悉他想法的虫在身后说道。
我知道。K收回幽冷阴沉的目光。他冷哼一声,直起身子,如拖拽死物一样拉着菲利特高大沉重的身躯向外走去。
S级雄虫的精神力一旦彻底失去控制,带来的毁灭性冲击不亚于数十颗对空导弹同时爆炸。情况严重一点的,制造这种能量暴动的雄虫自己都没法幸存。
尤里不清楚泽维尔具体被逼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夏恩怎么做到的。他唯一肯定的,是夏恩进入得很深很深。那里对侵入者而言极其危险,对被侵入者来说却最为脆弱。
那里是精神图景的基石,是每只虫构建图景时的起源之地。一旦出现问题,那只虫的精神力便会暴走失控,对侵入者精神和其所处的现实环境造成巨大伤害。
精神图景的崩塌是精神世界的死亡,一般不会祸及他人。精神图景紊乱引起的精神力暴动,却是一场倒计时滴滴作响、随时都有可能同归于尽的大爆炸。碰到这种情况,立刻远离是唯一的选择。
舰艇内,被尤里释放的菲利特下属们正在仓惶逃命。他们虫数不多,一部分已经坐上逃生艇正在飞离母舰。一部分格外忠心的,试图从K手中救出菲利特。
K积攒的不爽有了发泄渠道。当他们痛呼哀嚎地在地上打滚时,尤里只能无可耐地在一旁看守俘虏。而如果夏恩在场,他一定会认出那熟悉的不赞同但纵容表情。
泽维尔的小型舰就停在这里。尤里和K拐过一个弯道,灯光应声亮起,照亮整个空旷的存储舱。
在几艘灰扑扑的货品运输艇里,泽维尔的座驾看着十分高档。
性能应该不错。K嘟囔着,希望燃料充足。
两虫带着另外两只钻进舰艇。K将菲利特甩给身边的雄虫,向驾驶位爬去:所以,公爵阁下,我们去哪?
是有你们家族军团驻扎的卡格里行星,还是原定目的瑞德哈特,又或者是布鲁斯凯?
现在回布鲁斯凯参加婚礼可太早了。尤里摇头,伸手拦下K,自己灵巧地一窜,率先坐进驾驶位,按原计划,瑞德哈特。
休看到了伊斯米尔。狂怒暴虐的伊斯米尔,以及紧紧扼住他手腕,和他一起向无尽虚空下落的菲利特。
米尔,这个世界只有你能拿走这条性命。只有你可以。
杀了我用你的手杀了我那只雌虫低唤着恳请,眼里闪动着沉迷梦境的恍惚和清楚明晰的喜悦,如此,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这不断重复的话语仿佛咒语。伊斯米尔一动不动。他的指尖上,紫色的光愈加明亮,从若隐若现的光点汇聚成一个炽热的半透明圆圈,将他和菲利特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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