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非常微弱的精神力。它隐藏在雌虫的压制场中,宛如初生的嫩芽,像是要和什么取得联系,颤颤巍巍地努力朝外刚冒了个头,又惊惧胆怯地缩了回去。
灰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帝国上将不敢置信。为了确认,他解开睡袍的系带,将手切实按上自己小腹,同时用分出一股精神力思绪,从肚脐由外向内探触而去。
蜷缩在隐秘角落的小嫩芽观察着,十几秒后,它认出了来者的波动,猛然迸发出十足的热情,主动朝这股思绪扑卷上来
这这没有错他不会误认
这是他的虫崽
劳埃德怔怔,目光凝住在自己腹部。三个月,他的虫崽已经有三个月大了。它像其他健康的小虫崽一样,发育出了精神力波动。甚至时间早于平均值。
这也许会是一个转机。也许会有不同的答案。他要去见瓦格纳金,再做最后一次检查!
同一时间,瑞德哈特西斯特莱区,曼奇家大宅地下室。
这是我的多年珍藏!年轻的棕发雄虫一拍胸膛,十分豪迈地指向面前整齐摆放的各式酒瓶,种类齐全、想怎么喝怎么喝!
不用担心场地他在装修奢华的昏暗空间内转了一圈,展示着配备齐全的吧台和休息区域,有横躺也可以的沙发、柔软亲肤的地毯、随便靠压的各类抱枕。想怎么睡怎么睡!
其他需要雄虫转回门口,拍了拍身边好友的肩膀,朝他挤挤眼,尽管开口,亲爱的华德会帮你解决!
公爵阁下!西装笔挺的瘦高雌虫霍然躬身,身后一排类似打扮的仆从齐刷刷跟着弯腰,高声应答,一切静候您的吩咐!
说了这么多,面无表情的金发青年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语音沉沉,颇有几分不爽,所以我还是要一只虫在这喝闷酒?
好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陪伴。昆恩一脸抱歉地凑过来,但是今天我得去见格斯。昨天中午分开后,总觉得不安,我得去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都安顿好了
你懂得,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抓紧。解释完毕,昆恩便匆匆离开了。
前几日,夏恩一行还在航行舰上时,罗安曼奇有事暂时离开了瑞德哈特。他们昨天回到瑞德哈特后,罗安还未归来。昆恩欢呼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他还有时间整顿休息一下,做做心理准备,再去面对曼奇家当家雌虫的滔天怒火。
这次洛特宁之行,对昆恩来说,可算得上圆满完成目标。他不仅找回了自己心上虫,甚至还成功把对方的亲人全搞到了瑞德哈特,并且还在格斯的雌父阿利克和两只弟弟那里赚足了好感。
下舰时,志得意满的昆恩和心事重重的夏恩形成了鲜明对比。而此时,神情落寞、满腹愁绪的小公爵被见色忘义的某虫撇下,只能挫败地认命。
算了,除了没有酒伴,其他的都还算完美。夏恩挥退华德和其他侍从,关上房门,从昆恩的珍藏里精挑细选了几瓶,拿到沙发坐那里,开喝!
身为退役不久的花花雄子加超级玩咖,夏恩这辈子罕有一醉方休的念头。在雄虫夏恩的记忆里,酒是美味、是乐趣、是催化剂,是和热闹的虫群、愉悦的心情密不可分的。就连尤里的意外发生后,他夜夜难眠时,也没想过借酒消愁。
可现在,一夜未睡的夏恩感觉自己到了极限。身体上,精神上的极限。一分一秒都是如此漫长,没有终结的煎熬和折磨。只要大脑还有意识,就在自发运转思考,将那些他不想回想、不愿思考的种种,翻来覆去地展开深入,想了又想。
停下来吧。他对自己说。你已经做了选择,向命运屈服,可为什么,这颗心仍在躁动不安,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几乎死去。
夏恩一杯一杯灌着自己。什么味道完全尝不出来。意识开始迟缓时,他感到开心。他躺倒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壁灯,感叹着昆恩那小子居然靠谱了一回。这沙发的宽度长度刚好,软硬适中,一躺下就不想起,着实比床更有魔力。
酒嘛,也还不错。而且很安静。他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应付外界其他刺激,只想这样静静地睡过去。
也许是一两个小时后,也许是四五个小时后,隐约之中,门开了,有虫走了进来。再之后,他看到昆恩托着腮望过来,棕色眼瞳满是担忧。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昆恩叹了口气,整只虫的状态就不对。他思索了一下,从和法约见完面就怪怪的。一直一直。
夏恩揉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瞥了好友一眼,没说话,递给昆恩满了酒的杯子。
啊不要又拿这种说了你也不懂的眼神看我。昆恩愤愤,接过一饮而尽,不想说就算了。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喝酒聊聊天了,来来来。
昆恩一向话痨,加上酒精,话量再次翻倍。往常夏恩会觉得有点吵,此刻却刚好。恍惚之间,他好像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闷头倒酒闷头喝酒,偶尔应声,像只机器虫;一个意识迷离却又清醒,飘荡在沙发座上方,像局外人一样旁观整个进展。
昆恩自我夸赞了他为格斯一家找到的完美新住所,絮叨了一会两只小雌虫的身份认证问题,然后谈到了已经开了大半个月的飞球职业联赛,并说下一场比赛中格斯就要上场,言语之间充满自豪和期待。
我记得你说过,他和球队主教练相处得好像不太愉快?夏恩忽然发问,所以,你作为德拉斯卡的新老板,第一个英明决策,就是临时换帅?
我看起来有这么没脑子吗?昆恩无语,不过,我倒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被格斯拒绝了。他说要凭实力再次争取首发,还让我相信他。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听他的了。
大哥你知道你自我吐槽了么夏恩翻了个白眼,喝完剩下的半杯: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昆恩没说话,只是热情地注视着夏恩。小脸上满满都是快问!快问!
你身为一只雄虫,这样倒贴地去追一只雌虫,有必要吗?夏恩看向他,发出真诚的疑问,你难道没有想过,用不了多久,也许很快格斯就变成你的众多前任之一了?
昆恩被问住了,不知是夏恩的问题太过诡异,还是出现的太过突兀。几秒后,回过神来的雄虫给出了回答。
首先,我得说,我很讨厌倒贴这个词。雌虫雄虫这点事,难道非得雌追雄吗?我看上了谁,就不能自己主动搞到手,非要等他搞我?
其次,什么叫有必要?想那样做就那样做了,我没想太多。又不是做生意
最后,什么前任!他只会是我最后一任!
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昆恩,夏恩沉默半晌,又问了个问题:如果他骗了你呢?
骗就骗呗。昆恩不以为然,孰能无过呢?我这不就刚刚骗了我二哥嘛没事没事啦,好好解释,我相信他不忍心罚我的,顶多就是再禁足么,小事一桩
是这样吗?夏恩将眩晕的自己扔进身后巨大靠垫中,只觉得昆恩不分重点的胡言乱语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