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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雄虫抽出手指,用另一只手晃动奶昔瓶,直到那血在液体中均匀混合。他扬声对在沙发上窝着的小雄子喊:
“夏恩,喝不喝草莓奶昔?”
“喝!”小雄子脆生生地应道,跳下沙发,朝餐厅奔来。
“你一直这样吗?”劳埃德盯着雄虫手指上斜长的伤口,忍不住皱眉。
“只是放点血,不要这么严肃。这能滋养夏恩的精神核,加速他的恢复。”
弗朗茨习惯性地嘿嘿笑着用手肘顶他腰腹,却一把被雌虫拉住了手臂。他莫名朝对方瞅去,只见劳埃德趁沉着脸,看上去很是阴翳:“你胳膊上那些伤,也和这个有关系吗?”
“呃……有时候,我是说,偶尔,很少,夏恩状况很糟的时候,”弗朗茨显得毫不在意,“需要的量会大一点。”
劳埃德盯着那还在溢出血迹的指尖,忽然垂眸低头,将雄虫的手拉到嘴唇前,伸出舌头舔了舔。
弗朗茨浑身一颤,明明该收回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
“雄父,我要喝奶昔。”
小夏恩站在两虫跟前,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金发雄虫如梦初醒,他猛地从雌虫嘴里抽回自己的手指,略有些惊慌地将奶昔瓶递给自己的雄子。
“雌虫的唾液可以加快愈合。”
一时冲动,劳埃德也很尴尬,他下意识地舔舔自己嘴唇,干巴巴地解释道。
弗朗茨蹲下来,避开与对方目光接触。他揉着小团子的头发,专注地看着对方抱着奶昔瓶一口接一口的饥渴吞咽。
“雄父,你又要出征了吗?”
一口气喝完大半,刚刚将两人在客厅对话一字一句全听进去的小夏恩,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道。
“哟,小家伙耳朵很灵光嘛。”
“雄父不要去……”小雄子伸出肉肉的胳膊,抱住青年的胳膊,声音中满是不舍和低落,“我不想见不到你,所以你不要去嘛。”
“乖夏恩,这么舍不得雄父吗?”弗朗茨被他逗笑了,“雄父也不想去啊。可是,如果雄父不去,别的虫就要去,他们就可能会死,这样的话,他们家的小宝宝就见不到他们的雄父雌父了。”
“我不要嘛……”
小雄子拉长语调,变成了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
“小夏恩要对雄父有信心哦。雄父很厉害的,非常非常厉害。雄父一只可以打他们几百只!‘咻咻咻’就把很厉害的坏蛋全干掉了!然后呢,雄父就可以回来陪小夏恩了。”
“可是雄父要是不去呢,就是那只你见过大傻虫要统率士兵们出征了,他精神核里都是泡沫,由他来指挥,肯定会死很多很多虫了。所以呢,为了让其他小雌子小雄子都能见到自己的雄父雌父,雄父必须去。”
“可是……”
小夏恩低头看地,本能让他将“你也会死”的后半句吞咽了下去。
“我的小甜心,你放心,雄父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眼见小家伙还不高兴,弗朗茨只好上前一步,伸手摩挲着自己小雄子薄弱的小身板,进一步给予安抚。
他的笑意直抵眼底,非常温柔:“雄父不是去打仗,是去守护大家的。只有这样,乔恩啊、柯特啊、杰叔叔、尤里哥哥、曼森哥哥、雷姆哥哥、吉尔哥哥、杰夫哥哥,啊,还有你最喜欢的劳埃德叔叔,才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陪在我们小夏恩身边。明白吗?”
一旁的劳埃德缄默不语地望着低声劝解小雄子的弗朗茨,一贯如大理石般冷峻的表情不知不觉地变得柔软起来。
金发少年站在两虫身后,不远不近地旁观着这一幕,一些陈旧模糊的画面在翻滚跃动。这段驻留在他脑海,关于弗朗茨“守护”言论的模糊片段,终于在堆积的记忆碎片中追寻到了它的起源。
这是劳埃德潜意识里最想让他知晓的吗?夏恩有些疑惑,他至今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光这一幕,就物超所值了。
至于其他的……夏恩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前结实健壮的雌虫身影,心里有点五味陈杂。
“雄主,听说克雷夫少将要过来……”
一个低沉悦耳的磁性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众虫的耳朵。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雄子,只见他叫了一声“雌父”,便大大地张开双臂,任由来者一把将他架到了肩上。
“……下午好啊,少将阁下。”
来者一头金发,双眸碧绿,身姿挺拔,仪表堂堂。正是夏恩的雌父,弗朗茨的雌君,莱斯利家族的雌长子,以相貌和手腕而声明远播的雌虫,赫德森·莱斯利。
同为军雌,赫德森·莱斯利没有劳埃德那般高大威武,也不像大部分军雌一样肌肉健硕,他四肢修长、身材匀称、五官俊朗,是最符合帝国雄虫大众审美的那种英俊帅气。他是帝国军部最喜欢用的宣传模特,在星网上拥有亿万粉丝,是不折不扣的大众雌神。
他和弗朗茨并肩而站,怀里抱着粉雕玉琢的小雄子,阳光穿过玻
', ' ')('璃,倾洒在他们同色系的头发和又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上,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得让劳埃德和一旁的仆从不禁心神恍惚。
“下午好。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雌君阁下。”
劳埃德躬身抚肩,做了一个平民雌虫面见贵族雌君的问候礼。
“您太客气了。”赫德森风度翩翩地笑道,同样的帝国标准语被他说得异常悦耳优雅,“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如果现在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还缺什么。”
“我只是个粗俗的军雌,没那么多讲究,有一张床就行了。”
“这次还要辛苦您为夏恩劳力费心,当然得让您住得舒服满意。”
两只雌虫面对面站立,乍看上去不过是平常你来我往的寒暄。但作为赫德森的孩子,以及和劳埃德朝夕相处近两个月的夏恩,还是嗅闻到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对峙。
劳埃德是明显没了和弗朗茨单独在一起的随意放松,而赫德森的假面具则是戴得毫无遗漏。以他们各自和弗朗茨的关系,以及在军团担任职务的日常交流,不管是过分客气,还是彼此的寸步不让,都实在是诡异得过分。
夏恩表情更复杂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军团里关于劳埃德和他雄父的那些传闻,不过是虫族社会差异过大的性别比和军团乏味日常调味所需造成的,但亲眼旁观之后,他深刻领悟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及“无风不起浪”这两句话的内涵意义。
而现今,现场这尴尬微妙的氛围,也就只有那个坐在自己雌父怀里左看右望的小雄子感觉不到了。
很快,弗朗茨就找了借口和赫德森离开了餐厅,而后者非常亲昵地握上自己雄主的手,并在对方不注意时,回首深深地瞥了一眼帝国少将。
劳埃德面无表情,两虫目光交错,末了,赫德森微微勾起唇角,并肩和弗朗茨走了出去。
当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站得笔直高挺的军雌忽然就松垮了下来。他拉开椅子,将手臂搁放在桌面撑上额头,遮住了半张面孔。
夏恩原以为这段记忆到此会结束,然而并没有。他随后又旁观了洛奥斯特家的晚餐。按理,赫德森和弗朗茨在有客人的情况下,应该分坐长桌两端,这是宴请的基本礼仪。赫德森本也是如此嘱咐仆从的,但等大家就座时,弗朗茨大手一挥,就将劳埃德和自己雌君一左一右招呼到了自己身侧。
夏恩以撒娇获得了劳埃德身边的特权,尤里自觉地担起照顾弟弟责任,也坐到了劳埃德这边。其他虫还保持着往常的就坐顺序。
晚餐气氛很活跃,弗朗茨是个健谈的雄虫,而孩子们也很熟悉这个隔三差五就会来访的军雌——这是他们雄父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是帝国几大军团中近些年升迁最快的军雌。洛奥斯特家的虫不分雌雄,骨子都里都很慕强,因此见到劳埃德,各个小的眼里都亮起了崇拜之光,对他讲的一些战争相关的事,听得专心致志、十分认真。
当然,这“各个”里要去最小的那只。当这顿饭终于吃完时,小夏恩已经窝在少将怀里睡着了。弗朗茨对此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这只雄子,别看平常十分爱撒娇,又很粘虫,见谁都是抱抱抱,但持续时间最多十来分钟,就难以安分四扭八扭地要恢复自由。弗朗茨和赫德森也是同样待遇。唯一例外,就是劳埃德。
只要劳埃德出现,夏恩就可以时时刻刻粘在对方身上。夏天不觉得热,冬天也不嫌冷。于是单身至今的冷硬军雌被迫学了不少照顾幼虫的经验,时至今日,也成为了家长们可以放心托付的被信任对象。
弗朗茨还有军务需要处理,赫德森则是莱斯利家族生意出了点问题。莱斯利家族是不输于洛奥斯特的豪门贵族,现任公爵是赫德森的亲弟弟,两虫关系非常好,而赫德森除了军团职务,还兼任着莱斯利家族商会的会长,是以日常也很忙碌。
劳埃德抱起熟睡的夏恩回了客房,快速洗漱后带着小雄子进了被窝。每日的精神治疗还没做,劳埃德看着幼虫天真无辜的睡颜,不忍心叫醒他,便决定等小雄子睡醒了再说。
他靠在床头,打开个虫终端处理军务,中途时不时地停下来,查看下小夏恩的状况。小雄虫睡得很熟,许是做了什么美梦,他吧唧了几下嘴巴,哼哼了几声,伸手抓上了劳埃德的睡袍腰带。
另一个夏恩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默默旁观着这一幕。受限于记忆本体,他只能跟在劳埃德旁边活动。
两虫共躺一张床,嗯,他熟悉在那上面压着雌虫翻云覆雨,可完全不想看到吮吸手指,吧唧嘴巴,弱小无助被自己床伴照顾的傻样。
不过……他是完全没想到,一向冷面强悍的劳埃德温柔起来也可以这么温柔,就比如他对着熟睡的小虫子,对方抱住他一只胳膊,他就一动不动,生怕扰到小雄子僵着那个奇怪别扭的姿势,单手处理军务,直到夏恩下一次转换姿势。
看着别虫睡觉,现实中精神紧张了一整天的夏恩也困了。
这莫名的记忆不知到底要给他看什么,直到现在也没结束。他
', ' ')('盲猜大概和自己的精神力治疗有关,但在那之前,也让他先睡会吧……
…………
…………
夏恩是在一阵奇怪的声音中被吵醒的。
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规律性运作,发出持续不断的物体撞击声和摩擦声。他听到急促的喘息,低哑含糊的呻吟,还有一股林木的清冽味,很清新很醒神,却又有着独特的浓郁熏然感,仿佛一头扎进气味的海洋,铺天盖地朝他涌来,让他在过度嗅闻中感到迷醉。
夏恩皱了皱眉,这气味很好闻,他仿佛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他猛然睁开眼,一瞬间思绪翻转,瞬间就顿悟到他身边正在发生什么——有虫正在自渎。
是劳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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