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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会议中心已经乱做了一锅粥,宴会厅彻底封锁,任何与会者都不许进出。第一军团的军雌们在一群位高权重的雄虫注视下如履薄冰,挨个包厢搜查,寻找那只消失的雄虫。
那两只在众目睽睽之下忘情亲近的军雌也被唤醒审讯了,可他们除了记得他们喝了自己加过料的酒外完全不记得任何东西,连是怎么迷迷糊糊跟佘彧进的包厢都不知道。
佘彧简直就像是虫间蒸发了般,除了打开的包厢气窗外,什么线索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这让他们调查的进度无限期被拖慢,好在林川仗着与第四军团关系不错,将疯狂边缘的闻带进了自己的包间,才给他们争取了更多时间。
实际上,闻虽然焦急,却比他们想象的要冷静得多——他知道林川与佘彧的计划,既然佘彧不在那个包厢中,就一定已经藏进了林川准备的秘密包厢,只等林川的布置生效就会重新现身。
可不知怎的,面对慢条斯理饮茶的林川,闻只觉得心中越来越没底,终是忍不住询问道:
“林川大人,请问,我是否能将雄主接回来了?”
林川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示意身旁的雌虫递给闻一张纸质文件。
“这个你拿着。”
闻结果文件,只见上面印着一行他熟悉的黑字:雌奴转让申请书。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申请书不但现雄主与婚姻中心批准建议已经填好,连原雄主一栏都被填满了——闻见过几次佘彧的字迹,只一眼他就认出,那个签名并不是佘彧亲笔。
林川想做什么?
闻缓缓挺直脊背,戒备起来。
“林川大人,伪造签名是违法的。”
“没关系,他...”
林川低头抿了口红茶,神态落寞的道:
“佘彧先生现在应该已经顺利离开主星星域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军雌猛地站起身来,态度强硬的质问,这本是十分冒犯的行为,林川却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微笑着微微点头,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
“意思就是,佘彧先生并没有进入我准备的秘密包厢,而是选择了我停放在联邦会议中心停船场的小型长途飞船,现在应该已经顺利进行长途跃迁,从此鱼入大海,自由自在。”
“您怎么能...”
闻反射性的又想质问对方,可话刚出口,他强势的表情就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雄主想离开虫族联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只是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可能性,做着能一直陪伴对方的美梦不肯醒来。
“可是您...”
可是林川为什么要帮佘彧逃走?
闻不能理解林川的行为,难道从一开始,林川想尽办法接近佘彧时就是为了让佘彧顺利离开虫族联邦吗?为什么?为什么!
佘彧作为一只优质雄虫对虫族联邦的重要性,佘彧掌握的技术对虫族联邦的重要性,难道林川从来就不想留住佘彧吗?
“我只是希望他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等闻的问题出口,林川就主动回答了他,这只年长的雄虫仿佛一片浩瀚的海洋,极力包容着失去雄主的军雌的脾气。
“你很好,忠诚,聪明又足够强悍,如果佘彧先生不是更想离开虫族联邦的话,我会非常支持你继续留在他身边。”
“上次...那张表格...”
闻心口一阵阵酸痛,他并不愚蠢,林川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渐渐明白了对方最近的所作所为——对方邀请佘彧参与今天计划就是对佘彧的试探,如果佘彧照计划行事就是选择留在虫族联邦,想必林川会尽最大努力给佘彧提供帮助。如果佘彧选择趁机逃跑,那他也为佘彧安排好了逃跑需要用到的飞船,恐怕连佘彧的逃跑路线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之前经由卫安的手送给他的雌奴转让申请书就是对他的试探,如果他选择接受,那么林川就会彻底将他与雄主分开,但他选择了...
"所以我说,你很好。"
林川和蔼得像位慈和的雄父,可闻能感到他平淡语气中隐藏的可惜——这里或许不止他一只虫因佘彧的选择感到心痛。
“只是你不是他的终点站,飞船选择飞走,港口是无法挽留的。而我,只是一位服务于飞船的领航员。我放飞了飞船,现在还想保住港口。”
如果佘彧叛逃了虫族联邦,他作为雄主的雌奴,很可能会被艾伯特强行判定为无主雌奴,被雄虫保护协会回收,重新分配。但如果佘彧在离开前将他转让给了旁虫就不同了,他会被新雄主接收,并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找机会升为雌侍,执行离婚手续,重新拥有自由。
闻...犹豫了。
如果可以,他不想做除了雄主以外任何雄虫的雌虫,哪怕只是挂个名都会让他觉得无比难受,可他无法割舍下第四军团,他还有他作为军雌的责任需要履行...
如果有幸,也许他还能在战场上,以指挥官的身份与无畏星盗团的毒蛇再次相遇。
“可是...您为什
', ' ')('么会是领航员?”
闻捏着那张沉甸甸的文件,问出了他心中最后一个问题。林川沉默片刻,含糊的回答道:
“每个领航员都能认出飞船独立的编码。”
“...我明白了。”
军雌声音艰涩,他颤抖着手将文件折了折,放进胸前的口袋——他别无选择,但他还不想放弃。
雄主几小时前还在帮他解围,还说着要享用穿着礼服的他,哪怕有万分,十万分,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佘彧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闻也想勉力一试。
“雄主现在还下落不明,请您原谅,我要先去寻找雄主了。”
见他这样,林川也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去吧...至少...别留遗憾。”
离开林川的休息室,闻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整只虫苍白得好像一张白纸,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慢慢,慢慢的巡视过每一个第一军团已经检查过的包厢,偏厅,卫生间,厨房,一言不发的开门,细细查看,再一言不发的离开。
其实他很清楚,雄虫如果有机会逃走,就绝对不会留在虫族联邦的,混乱星域的毒蛇怎么会甘心被软禁在一间别墅中,做一条宠物菜花蛇呢。
他只是……不甘心。
明明他已经竭尽所能的顺从,听话,学会理解雄虫奇妙的心思,发掘雄虫灵魂中隐藏的可爱,雄虫也开始接受他,与他激烈的结合,赞美他的身体……
他们只是差一点,从开始就差一点,无论怎么努力向前走都永远那差一点——因为他们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如果当初雄虫没有穿那条在黑暗中会发光的明黄色裤子,他就不能正好在探查任务撤退前发现雄虫,并将雄虫迷晕,从星盗团基地偷出来。雄虫也就不会报复说让他做自己的雌奴,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阴错阳差的事情……
检查完最后一个房间,闻不抱希望的走进了联邦会议中心周遭的绿化树丛中,沿着被无数虫踩过的小径继续搜寻。
“操了,咳……咳咳……”
一个灰头土脸的矮小身影忽然从一侧的树林中钻出,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拍打着自己烧着的外衣。
闻惊异得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只不可能再次出现的虫子,恨不得掐自己一把,验证对方是不是自己幻想出的幻觉。
雄主……雄主怎么会在这儿??!
“你,咳咳,你他妈就这么看着啊!咳……烧着了!你爷们着火了!”
“是!”
顾不得深究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被搜索过无数遍的树林小径,闻立刻走上前,快速帮雄虫扑灭礼服上的火花。
军雌感受着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雄虫就是活生生的雄主,并非幻觉,也并非梦境……
“雄主,您……”
闻张张嘴,鼻尖却忽然闻到雄虫身上淡淡的能量块气味——虽然佘彧已经靠点燃外套将这种气味隐藏得很好了,却仍旧瞒不过常年使用以能量块为燃料的老式机甲的军雌。
雄虫确实差点就离开了。
“咋,咋的了?”
佘彧有些心虚的吞了口唾沫,不确定闻是否已经看透自己抛妻弃子逃狱未遂还不讲究得回来找小老婆救命的丢人行径,他,他应该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吧?没留下什么破绽吧?想着想着,星盗不由自主就咧了咧嘴。
对上佘彧这习惯性因心虚露出的凶狠表情,闻却忽然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雄主之间一直差的那一步是什么了。
雄主一贯口是心非,极要面子,连自己都要欺骗。他却一直愚蠢的选择隐忍情感,以为只要乖顺贴心总能博得对方的好感——以雄主的性格,如果他不主动表白,再三请求,雄主怎么可能会承认已经对他产生了好感?
“不……雄主……我……”
军雌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也并不知道如何主动出击,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失而复得的喜悦,犹豫再三,鼻子发酸的军雌只能心一横,说道:
“雄主,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哦……我,我知道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佘彧稍稍松了口气——原来闻就是想撒个娇啊,真是被自己惯坏了,这种情况都不忘要生日礼物。可隐隐的,星盗又觉得不对劲,闻并不是会主动要生日礼物的类型,更何况今天除了是闻的生日,还是闻雌父的祭日……
他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不巧的日子抛弃对方。
“雄主,您能……抱抱我吗?”
只听军雌有些羞涩的如是恳求着。佘彧心中有愧,只是抱一下又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他干脆的张开了双臂,仰着下巴等待军雌自投罗网。
“这算什么礼物,来吧,哥让你抱一个。”
“谢谢您,雄主。”
军雌却没有扑进他怀中,而是咚得一声跪了下去,然后环抱住他腰身,无声将脸埋在他胸前,一阵温
', ' ')('热的湿意瞬间就穿透了礼服布料,到达佘彧胸口的皮肤。
星盗脸上有些夸张的爽朗表情渐渐消失,大展开的双臂也垂了下来,无力的悬在军雌后脑十几公分处,似是要拥抱对方却又动弹不得。他没有再说一句话,闻也没有。
他知道,闻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揭穿他。
这只被他残忍抛弃的军雌只是假借要生日礼物的名义将脸埋在他胸口,沉默的用眼泪庆祝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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