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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霍奇森做作地惊叹一声，“联盟也发布了对我们的通缉，还是最高的SSS级，他们终于知道艾克在我这了吗？”
威廉并未对他带着炫耀与嘲讽口气的话语做出反应，微低着头，宽大的手掌按在胸口，沉稳的跳动声透过骨架与肌肉传来，竟然震得他手心发麻。真奇怪啊……这颗心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异族而激动么。
艾萨克低头亲吻他的场景在脑海里重现，威廉的目光变得迷蒙起来，失去焦点的瞳孔不知投向何处。直到霍奇森询问起另一件事，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凯文有消息吗？”
“是的。”威廉将不久前凯文发给自己的信息投射在空中，以供霍奇森查看，“据他所说，他已经探寻到约书亚行走的路线，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其本人的藏身之处。”
霍奇森翻看着凯文发回来的报告，眉头却渐渐皱起，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这又是约书亚的陷阱。”
威廉哼了声算作认同。
“你没告诉凯文，这很好，我会让其他人继续跟进。”霍奇森关闭文件，转过头问他，“跟艾克相处的怎么样？”
他的目光中是全然的好奇关心，面对这样的目光，尤其其主人还是自己认可的领袖，沉稳如威廉也只觉得尴尬又心虚。但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他并未告知霍奇森自己对艾萨克的冒犯之举，只是含糊道：“算是朋友了。”
“很不错。”霍奇森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接下来可以让他见见更多的人了，嗯，在他们学会如何与人交往后。威廉，你继续帮我盯着联盟那边的反应，我去看看艾克。”
威廉点点头，目送霍奇森离开，接替他继续工作。
搜寻约书亚的进程并不令人满意，同伴回报的结果永远让人失望。即使是堕神，遭到光明的厌弃，其本身的魔法体质依旧让普通种族感到头痛，在这个层面上，大概也只有具有魔法亲和的凯文能有些办法，可是自弟弟被约书亚杀害后，他就陷入了全然的仇恨痛苦之中，无法保持足够的冷静与理智了。这从他抓到一点约书亚的尾巴就急匆匆追上去的鲁莽行动中可见一斑。
既然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进展，威廉便在终端上寻找起另一件让他在意的事。艾萨克出生在虫族这样一个对雄性极度重视的种族，他到底是怎么流落在外的呢？
这是霍奇森好奇，并交给他的任务，而对艾萨克感觉莫名的威廉查找起来也算尽心尽力，但在艾萨克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情况下，他找到的信息总是有限的。这次联盟新发布的通缉令显然是个突破点，毕竟之前他们对艾萨克本人的通缉也不过是S级罢了。这其中固然有要掩人耳目的意思——如同国宝的雄子丢失，这无疑是让上层蒙羞的事——却也未尝没有对艾萨克并不十分重视的原因在。那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如此重视艾萨克呢？
威廉只能想到他们从艾萨克接触过的人身上知道了什么，比如艾萨克的资质。在资质至上的虫族社会，只有艾萨克的资质强悍到必须要回收的地步，才会让联盟发出最高级的通缉令吧。那么他们也必定会派出最强大的战士来“解救”艾萨克，而那个人，只可能是伊桑。还真是麻烦了啊，即使他们在宇宙中也算声名远扬，但对上一整个联盟就有些不够看了，尤其还有约书亚隐在暗处，他是绝对乐意给他们找些麻烦的。
必要时候将艾萨克交出去。如果是以前，为了保护其他同伴，他并不介意这样做，但是现在……
艾萨克也是“同伴”。
威廉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霍奇森想做的事吗？所以才要把艾萨克从自我包裹的茧里挖出来。不过虽然知道了霍奇森耍的小把戏，威廉也只能默认并帮助他。
脸上那块早已愈合结疤的皮肤似乎又开始发热发痒，威廉不由抬手，指腹轻轻抚过，陷入沉思。
那天，在他发表了随意的“交友宣言”后，艾萨克那双沉郁的双眼带上了惊讶，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声线回道：“……我无所谓，但我可能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朋友。”
想要的朋友？如果硬要有个标准的话，正直，忠诚，乐观，诚实……威廉自然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拥有世上所有好的品质，但没有人是为了这些才去交友的，所以他只是告诉他：“做你自己就好。”
艾萨克沉默地点点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他的力气算不上大，看那细细的胳膊就知道，威廉感觉自己只要偏头就能轻松挣开，但他没有，甚至顺从地低下身体，抬眼看艾萨克想要做什么。
艾萨克笑了下，看着半趴在他腿上的威廉，缓缓低下头，嘴唇羽毛般触碰过他的脸颊、鼻梁和眉峰。明明是轻柔的触碰，却利刃般锋利地撕开他的伤口，让他的心脏都被刺伤似的颤抖起来。威廉有一瞬的恍惚失力，疤痕再次瘙痒起来，比多年前受伤愈合时还要难熬。他不由闭上眼睛，然后听到艾萨克清澈的嗓音说：“变回黑豹吧，威廉。”
……
直到传来下属的敲门与汇报声，威
', ' ')('廉才从回忆里惊醒，将自己找到的信息传到霍奇森的终端，再次投入到下个工作之中。
与此同时的霍奇森查看完刚接到的文件，用抱着艾萨克的手轻点他的胳膊，吸引他的注意力。
“艾克，联盟似乎抓到了两个被通缉的虫族。”
艾萨克从霍奇森给自己找的百科全书中抬起头，大脑有些转换不过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能让他特意提及的必然与自己有关：“是父亲和弗林？”
霍奇森并没有肯定，只是继续讲述自己看到的信息：“主谋被杀，另一个被扔到战争前线，似乎是这么个结果。”
艾萨克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父亲他们竟然没有逃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他眉头微蹙，直到霍奇森的食指点在眉心揉了揉，才微微舒缓凝重的表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真实，霍奇森担心地抬起他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安慰道：“别难过，艾克……”
“我还好。”艾萨克的心情确实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想起与父亲和弗林一起吃饭的场景，眼睛就不由微微酸涩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半掩眼帘遮盖湿润的眼眸，重新靠在霍奇森胸口，静静听着他强健的心跳。
在这阵平稳的心跳声中，他的记忆突然回到很久以前，在他的身体还很幼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抱着他，躲避联盟烦人的搜查。那个时候他懂的并不多，只是觉得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幸福……
艾萨克蜷缩起身体，卑鄙地在霍奇森身上寻求那丝熟悉的安全感，借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突然出现的空茫。
霍奇森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望向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我不确定这会不会让你感到安慰点，那个男人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艾克，他只是把你从亲人身边夺走的小偷而已，不要因他难过。”
安慰吗？不，血缘也不是多么可靠的东西，艾萨克明白，即使赋予他生命的双亲还在，他就能回到他们身边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
“……那不重要了。”艾萨克有些疲惫地开口，“不论如何，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是我的父亲了。”他沉默下来，只觉得讽刺非常。明明是自己先背叛的，现在却又自顾自地难过、愧疚，一副感情深厚的样子。这算什么呢？他明明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甚至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带回去……
“这不怪你，艾克。”霍奇森还从没干过安慰人的活，他干巴巴地张开嘴，没话找话道，“事实上，你们能逃脱联盟的追捕这么久才是一件奇怪的事，他们竟然让一个雄虫在外面流浪到成年，这不是很奇怪吗？”
大概了解虫族的社会构成后，艾萨克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不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类型，并没有更深入地去思考这件事，现在他更加不愿意去浪费脑细胞：“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再想也无济于事，尤其父亲他……”
“不，也许还有一个人知道，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想见到他不是那么容易。”想起威廉的猜测，霍奇森一时也有些踌躇，如果真的去找他，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如果艾萨克真的想知道……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浪费时间。”艾萨克抬起头看他，眼里已经没了泪意，只是眼眶还微微泛着红，“我想自己待一会。”
“……好吧，我也确实还有工作。艾克，不要勉强自己，有事就跟我说，好吗？”霍奇森温柔地亲吻他的眼角，感受到舌尖那一丝咸涩，只觉得如鲠在喉，内心从未有过的沉重。
艾萨克对联盟与自己的过去没有好奇心，这对霍奇森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还愿意继续待在这，待在他身边。但事情也不能这么结束，何况联盟对他们的通缉也让他没法不明不白地逃避。
起码得知道是谁放任了艾萨克的离开。霍奇森如此想着，回到了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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