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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是迷茫的白光,脆弱的双眼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流出的眼泪又被人轻柔拭去,好几个晃荡的人影,白色的衣服,低沉温柔的声音,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感受得到他们的安抚情绪和意图。
他们在试图安抚我,哪怕我流出的是生理性的泪水。
我闭上了眼睛,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我感受得到他们忽然提高的声音和慌乱的周围,我没有力气再去管。
“雄子的生理情况很不好,长期营养不良,频繁逃亡穿梭星系,体重体脂率过低,眼睛有受损...这些都是小事了,虽然没到年龄,但第二性征也不会现在才...”主治的雌虫医师分析着躺在病床上雄性虫崽的情况,他青筋暴起,低声咒骂,“该死的蠹虫,吸虫血的虫屎,这些星盗应该被吊死...!”
“他骨龄都九岁了,长得还像、五岁的虫崽一样...”高大结实的雌虫护士有着一颗和他硬朗外表不一样的柔软心肠,特别是对待雄虫崽子的时候。沉睡的雄虫崽子瘦骨嶙峋,护士深蓝双眼泛红,看见小雄虫睡不安稳皱起的眉头和不时抽动的四肢,忍不住轻拍他的被子哄他,抚摸他输液后冰冷的手臂。
这个可怜的小虫崽是在被剿灭的星盗老巢里发现的,在外面流浪了很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九岁的孩子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甚至没有让别人发现自己雄虫的身份。
从短短的接触来看,这是个及其聪明的,坚强的懂事孩子,从被救起到现在没哭闹过一声,虽然也从未开口说过话。他长久没得到良好的照顾,身体状况极差。原本应该在整个社会和家人的关爱和娇养下肆意成长的雄子,性格意外的坚韧顽强。一被军部的人转移到这个医院,小雄虫崽就牵动着所有医护人员的心。
这个雄子的身份已经确认,是多年前因为战争流亡在外的。他来自一颗边远星球,似乎在七八岁那年和雌父走失,之后就被贩卖人口的星盗到处转卖。他的雌父,也已经确认了死亡信息。
这个年仅九岁的小雄虫,已经没有了任何亲缘虫,在稳定之后,他势必要在社会的帮助下生活。久安的中央星已经很少出现这样无亲无故没有依仗的雄虫了,不管什么资质的雄子,一出生便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畸形的雄雌比也让雌虫渴望着雄虫。
让非亲非故的雌虫去照顾这个雄子是不妥当的,雄虫又是出了名的不喜欢虫崽,骄纵的性格也根本不适合与其他不是自己虫崽的雄子生活。
除非,这个九岁的雄子能够娶一个或者几个照顾他的雌虫,要不然他只能在成年之前一直呆在机构里了。
这个叫兰德尔的小雄虫崽的身体情况已经第一时间反映了上去。
虽然身体素质比普通雄虫差很多,但是他的精神力,大脑脑域发展情况特别好,十六维图像几乎达到平衡圆满,而且发展空间很大。
只要身体的养护跟上了,这将是一位能够抚慰众多数量雌虫的优秀雄虫。
当然了,这些都是冷冰冰的大数据,兰德尔雄子的思维模型会随着雄虫的长大发育随时变换,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被拯救了的雄子是虫族社会不可多得的优秀资源。
虽然军方和政府有意隐瞒他的存在,因为雄子太小,身体又不好,急需静养和心理干预,但是一个被军部从星盗老巢中拯救出来的被折磨了很久的高级雄虫崽到了中央星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整个星网都扬起了轩然大波,热搜高持不下,仅半个月的时间连关于兰德尔这个小可怜的后援会都成立了,人数还不少,和一些媒体一起跟踪报道更新他的现状。
为此医院不得不向上反映派军队驻守管理,只为挡住热心的民间组织和媒体。医院联系上面的人一同开了发布会,颇强硬地表示兰德尔需要静养且一切都好的消息。就这样,热度被压下,来访和刺探的人少了,但举着祝福语在外面等候的虫每天都有,并且都非常固执。他们不是为了见小虫崽,只是希望能通过医院里的人传达他们对兰德尔的支持,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并且健康成长。
这也是虫族社会的主流希望。
虫族高层表示他们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正能量,放任民众集会为了兰德尔祈祷游行,派出警方疏散交通,清理道路。
一个本就应该受人瞩目的优秀小雄子,加上惹人怜爱的悲惨身世,无比糟糕的身体状况,又有医护人员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坚强性格,无一不狠狠戳动了雌虫们的心脏。流传最广的一张兰德尔的照片就是他被军方从星盗船里救出来的那一幕,瘦小到佝偻的黑发雄虫崽乌沉乌沉的双眼深色的金属一般,还有戒备又空白的表情。据说当场就有军雌忍不住双眼通红,哭出来的。
哪怕是最冷悍残酷的军雌,看到饱受折磨不成人形的幼年雄虫崽,心都会刺痛。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甚至没有被救的自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或者我有意识地不让自己过多思考,思考带来认知,认知带来痛苦,封闭五感,降低欲求,才能坚持下去。
刚开始,我只是看他们来
', ' ')('来去去,看到他们端来食物便拼命往嘴里塞,似乎没有明天。我本来以为他们要我做些什么,反射地以为。但后来发现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给我端来食物,和水,而且一次比一次丰盛,还有很多甜的,各种颜色的柔软食物和液体。
他们在主动向我提供食物。
有了这一认知的我不能不说惊讶,而我的惊讶有很好地取悦了他们。虽然这些人都穿着差不多的白色衣服,且经过我门口时总是急匆匆的,但我也能分辨出一些颇有地位的白衣服,气质沉稳,和其他总试图和我做琐碎交流的白衣服不太一样。
可能是他们的反应反过来取悦了我,我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指着自己示意,即使他们早知道我叫什么:“兰德尔。”
高层会议室里众虫发出了压抑又兴奋的尖叫。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分析兰德尔一举一动的案例分析室,除了24小时播放小雄虫崽的一举一动,还有大量资料和数据,搬来的处理器和资料快将会议室填满。
好几个月了,小雄虫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他的一切反应都在告诉这些专家和护士兰德尔以前遭受或何等非虫的对待。
他很迟缓,除了进食本能对周围的刺激都没有过多的反应,但是在这一天,兰德尔笑着向虫崽心理专家组组长介绍自己之后,一切都变了。他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他学会了慢慢吃东西,最喜欢拼装玩具且很有天赋,复杂又精巧如实物一般的玩具在他手里只要瞄一眼说明书就能很快完成。
这个九岁小虫崽的脑子能够快速地搜集分析资料,而且对复杂的几何结构有着非常的执着。
超乎寻常的进展让专家虫激动万分,第一时间在官方网站上公布了这一好消息,笑得可爱的兰德尔照片挂在首页,一时间媒体争相报道。
终于,被救下的小天使在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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