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很愤怒的廖师爷,忽然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要是有重兵能平叛的,早就平叛了。你不知道,总督以为,普名声就是借助参与镇压奢安之乱才壮大了兵力,有了实力才反叛的。如果这一次,为了镇压普名声,又调集其他土司去镇压得话,总督大人怕会有第二个普名声!”
听到这话,汤嘉宾不由得心中暗自窃喜,不过表面上他自然不会流露出来,而是关切地问道:“那总督府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任由叛逆逍遥法外吧?该不会……该不会就目前总督府在招兵买马,训练兵力后再去平叛吧?”
“唉,你不懂!”廖师爷听了,指着他说了句,而后才解释道,“朝廷以为,洞吾和周边土司之乱,闵阁老就是通过练兵平叛的,他们就以为,以总督大人之能,当然也可以。如此一来,不但能解决云南的流民、灾民问题,还能不依靠土司进行镇压,可谓一举多得,因此,才严旨总督府也必须这么做。可他们却不知道,云南这边,能招的兵源,早被闵阁老给招走了。总督大人,眼下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说到这里,他不等汤嘉宾说话,就又接着说道:“朝廷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依我瞧啊,这次总督府召集土司前来传达服舍违式的事情,八成不会有什么效果!”
汤嘉宾听了心中很是欢喜,不过他的脸上,则是露出一副替廖师爷考虑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那周边的卫所军队呢?这不是可用之兵么?”
廖师爷听了,伸手去夹菜吃,同时叹道:“朝廷的意思,刚我已经说过,想要的是一举多得!再者说了,如今卫所军制的革新,在全国都在展开,各处卫所军队,哪有那么容易抽调。所以我刚刚才说,要等朝廷缓过劲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等卫所军制革新完成,汰弱留强,得到强军,那就不怕这些土司心怀不轨了。到时候,普名声之乱又算得了什么,朝廷百万大军一到,立刻便能踏平阿迷州!”
汤嘉宾听了,心中不由得放心了不少,阿迷州就是怕朝廷立刻派兵镇压。可如今看来,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问廖师爷道:“呀,朝廷也真是,如今南北都乱成一团,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要进行什么卫所军制革新?就不能等北方战事平定之后再搞么?对了,好像这几个月的邸报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北方怎么了?”
廖师爷一听,也露出一丝纳闷之色道:“谁说不是!该不会是哪里又有叛乱,把道路阻隔了吧?邸报没了就没了,反正大明也就这样!”
说到这里,他主动去端了酒壶,给自己倒酒后举着酒杯说道:“来来来,国事如此,我等只能尽力而已,有总督大人顶着,也没有天大的事情,来来来,喝,喝……”
汤嘉宾听了,也连忙举杯,似乎是和廖师爷一样,喝酒浇愁,为国事哀叹!
这期间,他又拿话再去试探,所得结果和之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心中窃喜之下,不由得自己都有点喝多了。到了最后,他叫了人,扶了廖师爷回总督府。而他自己则立刻吩咐心腹家丁,让他立刻往阿迷州送信,把打听到的情况禀告给普名声和万彩莲,同时还表态道:“以目前局势来说,各地土司对朝廷多有不满,我当尽心尽力,趁此机会,当能再给朝廷添乱一二!”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那家丁出门而去时,外面都有几双眼睛看着的。
“千户大人,要不要拿下此人,看他送什么消息出去?”
韩五听了,摇摇头道:“不用,就是要让他把总督府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只要盯着汤嘉宾,看他和什么人接触即可!”
“遵命!”他手下的锦衣卫校尉听了,虽然有点不解,却还是遵令而行。
而在另外一边,总督府,当醉醺醺的廖师爷被交给总督府的人,进了几个院落,不可能被外人看见之后,忽然就看到廖师爷一下清醒过来,也不用别人再扶,自个往总督府后衙而去。
“东家,学生回来了!”廖师爷在见到朱燮元之后,便拱手禀告道。
朱燮元一见,闻声酒气,便笑着问道:“锦衣卫的消息没错?”
“没错!”廖师爷立刻回答道,“此人确实有问题,居心叵测!学生已按照总督大人事先的意思,把消息传给他了。”
说到这里,他便又把他和汤嘉宾谈话的主要内容做了禀告,最后,有点担心的说道:“东家,朝廷如此示弱,万一反叛的土司多了的话,怕是难以应付了吧?”
“呵呵,这点无需担忧!”朱燮元听了,笑着回答,神态很轻松地说道:“朝廷既然如此部署,自然是准备了重兵,就等着那些早已心怀叵测之徒都跳出来!”
说到这里,他一指自己桌面的那些文本道:“新一期的邸报也已经到了,你可以看看。”
他自己因为有聊天群的这个渠道,因此,对于邸报上的内容,看都不用看,还知道的更详尽。但别人不一样,路途遥远不说,还很难走,外面的消息要想第一时间了解到,也唯有邸报这么一条途径。
廖师爷只是知道局势肯定不会那么坏,但心中始终是有点担心的,此时一听总督大人的话,告罪一声,连忙上前去拿了邸报看了起来。
这邸报不能出这个门,这是总督大人有严令的,这点他也知道。
不看
不看邸报还好,一看之下,他一时忘形,不由得“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