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国观,刚五十出头,相貌堂堂,上得殿来后见礼完毕,便主动奏道:“草民听闻陛下重用厂卫,监察百官,下旨京师无论皇亲勋贵,凡有功名者,皆要交钱粮或出力护卫京师,草民就忍不住大声惊叹,被陛下所折服!”
“……”胡广听得无语,刚见面就一个马屁拍过来了,还正挠到了自己的痒处,可以啊!
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语气和缓地问道:“哦,这点事儿有那么好么?”
薛国观一听,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一本正经地回道:“草民以为,此两策,乃大善也!”
“我大明朝开国以来,也皆有天灾,可唯独近些年来,天灾之危害,远甚于从前。概其原因,皆是地方和朝堂上党争不断,贪腐不绝。而陛下重用厂卫,则等同在那些贪官头上放了一把刀,让他们担心这把刀什么时候会砍到他们的脑袋上,从而收敛他们的不法之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草民一直以为,厂卫盛行之时,那些官吏就会收手收脚,绝不至于肆无忌惮地贪腐……”
胡广有点惊讶,在文官之中,是难得有这样的观点。就算是温体仁,也没有这么说过。这薛国观,还真是与众不同!
然而,这种太独特的人,是要倒霉的,也因此,薛国观因为埋怨厂卫监督不力,就成了他丧命的一个重要因素。
此时,薛国观还在侃侃而谈:“如今的大明天下,穷得穷死,富得富死,贫富差距之大,草民以为,乃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最为严重了,此等现象决不可久。因此,草民当时听闻陛下向有功名之人下旨出钱出力时,确实大为惊讶,并为之赞叹。”
“概因我大明有钱之人,皆是有功名之人,凡所谓豪商,其实背后皆是官吏皇亲为盾。朝廷无钱,他们有钱,陛下向他们要钱要粮,正中要害也!”
“……”
听着薛国观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别人从未说过的观点,胡广确实很诧异,他没想到温体仁推荐上来的这人,思想竟然这么先进,或者说与众不同吧!这很对自己的脾气和想法!
因此,等薛国观说完之后,胡广便微微一笑道:“不要尽讲好的,说说吧,朕这段时间来的事,有哪些是你觉得可以改进的?”
说完之后,他见薛国观似乎微微一愣,便宽慰道:“什么都可以说,朕赦你无罪,不会计较的!”
听到这里,薛国观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眼神中的真诚,便一躬身,再次奏道:“陛下,臣确实有点想法,供陛下思虑。”
“嗯,说吧,朕听着!”胡广点点头,有点好奇他这个大嘴巴会说什么?
只见薛国观站直了身子,就那么看着皇帝,沉声说道:“陛下废除都察院御史言官风闻奏事之权,诚然是为御史言官多沦为党争之卒,败坏朝廷风纪。可草民以为,如有厂卫监督,皇上圣明,不用废除风闻奏事之权,亦能令他们不敢乱来。一如原左都御史曹于汴,皆显露原形,令其不得行。”
“可若废除了风闻奏事之权,御史言官再想行监察之权,则难亦!文武百官从此之后,怕是再也不会惧怕都察院,做事将更为肆无忌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