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错觉么?
为甚会觉得世子爷被排挤了?
陆盛景没有委屈了自己,没一会就一碗稀饭下腹,他越想越是觉得可笑,那两人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动容?!
呵呵,真是好笑、幼稚!
***
队伍开始启程,半点不敢拖延。
陆盛景先一个人上了马车,他在安静的等待着沈姝宁过来,他要看着她亲自致歉,再哄他。
片刻后,马车外面传来嬉笑声。
“大哥,这是给我的么?”
目光从略敞开的车帘子往外探去,就看见沈姝宁欢喜的牵过一匹枣红马,她纵身一跃,轻松就跨了上去。
这个该死的,较弱无力的女子,竟然会骑马!
陆盛景即便在西南王府已经见识过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陆长云这厢笑道:“眼下正当秋高气爽,弟妹骑马赶路,会比待在马车内舒服。”
说着,他瞥了一眼马车,恰与陆盛景的目光对视上,但陆长云瞬间移开视线,仿佛就没看见他一样。
陆盛景,“……”
队伍开始行驶,沈姝宁戴了幂篱,途径遇到的人根本看不见她的脸,但对这位骑马上路的女子,却是频频回头看几眼。
招蜂引蝶!
陆盛景无意间看见这一幕,气得内力不稳。
半日后,队伍抵达一处茶馆,茶博士很快就提着细颈茶壶招待。只见陆长云气度不凡,而沈姝宁虽然看不清脸,身段却是极好的,茶博士以为是夫妇二人,热情道:“这位爷,这位夫人,请坐。”
陆长云与沈姝宁并未解释,两人似乎提及了什么好玩的事,沈姝宁“呵呵呵”笑了起来。
陆盛景的马车虽然宽敞,但在烈日之下,难免闷热。
气了一天一夜,他已经基本能够适应,遂推着轮椅下马车,他倒要听听,陆长云与沈姝宁在说些什么。
谁知,陆盛景刚出现,美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连陆长云也收敛了一切笑意。
陆盛景,“……”
气氛陡然尴尬。
这一下,就连随行的护院们也瞧出了端倪。
严家仨兄弟,“……”
好惨的是世子爷,这是被大公子与少夫人给孤立了么?
***
如此这般走了近一个月,队伍终于进入了京城城门。
沿途有不少叫卖的商贩,陆盛景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不少,一路上不曾与陆长云,以及沈姝宁说上一句话。
他本就是闷葫芦,属下们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时隔一个月,陆大世子终于开口说话了,然而嗓子却是沙哑的不行,就仿佛是一个在沙漠迷路的可怜人,已数日不曾饮水。
嗓音如沙子在耳边流淌。
“严力!”
“……属下,在!”
严力以为自己幻听了,世子爷竟然开口说话了,他还以为世子爷打算禁言呢。
严力激动万分,“世子爷有何吩咐?”
陆盛景掐了掐眉心,鉴于在西南王府时的经验,他知道哄姑娘们的法子,就是送她东西。
他送过沈姝宁成堆的衣裳、首饰、玉佩,事实证明,这些法子的确是凑效的。
陆盛景对马车外的严力道:“外面那些,我都要了。”
“嗯?世子爷您要什么?”
严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盛景也不知在畏惧什么,有些畏首畏尾,不太想让沈姝宁知道,他为了讨她欢心,竟然命人去购置东西。
这等市井小民才会做出来的事,他现在竟然也走投无路,只能乐此不彼的做了。
“外面那些物件,每样都买几份,我都要了。”陆盛景难得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
严力,“……好、好!属下这就去。”
***
康王府。
康王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袍,正带着府上诸人,站在巷子里翘首以盼着。
此次,陆盛景立了大功,炎帝亲自命人送了赏赐过来。
但康王真正担心的是沈姝宁。
康王妃由婆子搀扶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倘若她的亲生儿子还活着,一定能比陆盛景更加优秀!
他陆盛景不过只是顶着自己儿子的身份,才有了今日的功劳!
然,当着府中众人的面,康王妃只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慈祥。
队伍缓缓驶来,康王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沈姝宁,见她起码姿势正确稳当,康王鼻头不禁一酸。
不亏是他的女儿!
一定错不了的!
陆长云下马,走上前抱拳请安,“父王、母妃,儿子将二弟带回来了。”
康王欣慰的拍了拍陆长云的肩膀,“我儿辛苦了。”
沈姝宁也过来请安,“给父王、母妃请安,儿媳让二老忧心了。”
康王眼眶微红,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女儿。
康王妃看见这一幕,立刻冷嘲热讽,“沈氏,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私自外出的?!”
陆长云当即解围,“母妃,弟妹其实……是今日才去城门外迎接的。”
康王也接话,“老二媳妇一直在长乐斋,此事王妃不是知晓么?”
康王妃一噎,胸口钝痛。
她的丈夫,她养大的庶子,一个个都在极力护着那个贱人的女儿!那她呢?她守着康王府数年,到底得到过什么?!
陆盛景是最后从马车内下来的。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阴冷,但康王一看见他的脸,竟是吓了一跳,“……老二,你怎的憔悴至厮?”
这些日子,沈姝宁没有伺.候.他,他就连胡子都不曾打理,此刻面容清瘦寡淡,下巴处冒出的胡渣子更显人憔悴。
康王一个忍不住,眼眶红了,“老二啊,你怎的就不知保重!”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康王也是心疼的。
陆盛景,“……”
陆长云心里有数,但并不插话。
沈姝宁也默默垂头,不言不语。
倒是康王妃心怀鬼胎:病秧子!早早病死了才好!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
康王府本要设下洗尘宴,但炎帝想见见沈姝宁,故此特意让宫人传了口谕过来,让康王府阖家入宫吃酒。
***
入宫之前,沈姝宁几人先回各自的院子洗漱修整一番。
沈姝宁眼下还住在长乐斋,对此,康王是不放心。
陆长云被叫去了书房问话。
陆长云不想让沈姝宁受到伤害,故此,她被.侵.犯一事,他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他杀光了知情的山贼,那名女医是他身边之人,他随时可以弄死。
故此,陆长云以为,此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住,就对康王道:“父王,宁儿这一路都很好,父王不必忧心。”
康王舒了口气,又问,“老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长云剑眉一挑,并没有说实话,“二弟大约是思家心切吧。”
康王,“……”那臭小子想家想得那般销.魂?
***
长乐斋。
沈姝宁好生泡了一个澡,她从净房出来,就看见陆盛景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的待在屋内。
他面前摆着一只大箩筐,里面都是严力在集市扫荡过来的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沈姝宁刚刚出浴,面颊艳红如晨间盛放的芙蓉花,墨发被她统统搭在了肩头,她正用了棉巾绞头发,一双水眸方才仿佛浸泡过露水,里面如坠入星子,晶亮剔透。这一路走来,她非但没有憔悴半分,反而出落得更是倾城绝色。
更要命的是,她还穿着此前不太合身的衣裙……
陆盛景鼻头猛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