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陆盛景哑着嗓子说。
陆长云站在床沿,看着陆盛景难得虚弱的样子,他的心情甚好,沉着脸道:“既然二弟醒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宁儿被魏屹那混蛋困在了西南王府。拖了二弟的福,我因无力与魏屹抗衡,只能暂时将宁儿留在狼窝。接下来,你先回京,我折回王府去接人。”
陆盛景,“……”
陆长云心里还憋着气,又说,“二弟,倘若魏屹扣下的人是你,我大约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但是宁儿不一样。”
严石,“……”大公子如此嫌弃世子爷呢!
陆盛景坐起身来,面无表情,“我与你一道过去。”
陆长云一口回绝,“不必了,我可不敢保证,二弟会突然在我背后捅一刀。”
他还在记仇。
陆盛景的脸色更沉,没有与陆长云争执。
两人干瞪了一会眼,是陆长云先妥协,“二弟,需得听我安排,你在此处接应就好,我带人去王府救宁儿。”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的退让。
“二弟?”
“……嗯。”
最终,陆盛景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
西南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得到处皆是,仅在两日之内就将大婚之事安排的甚是妥当。
沈姝宁被迫换上了新娘子的大红吉服,头戴凤冠。
西南王府今日高朋满座,但凡西南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登门贺喜。
“据说新娘子是苏家流落在外的嫡女,王爷对其一见倾心,非卿不娶呢。”
“可是城南苏家的女儿?老朽怎的不曾听出苏家还有女儿?”
“甭管苏家之前有没有女儿,总之眼下苏家的女儿的的确确成了王妃了。”
“……”
魏屹给沈姝宁重新安了一个身份,此事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城南苏家也丝毫不介意与西南王结亲。
沈姝宁得知自己成了苏家女,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被喜婆控制着,人呆呆的坐在婚房里。
难道事情就这样了?!
她简直不敢置信,她即将嫁给魏屹。她早就嫁给了陆盛景,实在难以想象暴君日后会对她做出什么……
会不会报复她又另嫁之仇,将她大卸八块?
一想到陆盛景此前.狠.吻.她的表情,她可以幻想出陆盛景日后弄死她时的惨状。
门外传来脚步声,魏屹如沐春风,款步走来。
他这人本就长得俊朗,他的俊朗与陆盛景的容貌截然相反,是那种女子见了也会形渐自秽的美。
美得很是独领风骚。
尤其是,魏屹今日还穿着到一身新郎官的大红袍,眉目轩昂,公子人如玉。
他眉梢染笑,“月儿,本王来看你了。”
沈姝宁的肩头被婆子摁着,被迫坐在喜床上。
魏屹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一脸不悦的神情,牵着她起身往外走,“月儿,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姝宁已经有气无力了,无奈道:“王爷,我说过,我不叫月儿,我是京城沈家嫡长女。”
魏屹侧眸,温柔的看着她,“本王的傻月儿,你是西南苏家的女儿,是我本王的妻子。”
沈姝宁,“……”
这就真的再也无话可说了。话题没法继续。
沈姝宁不知道魏屹要将她带去什么地方,饶过了几座庭院后,两人来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外面有专人守着,里面灯笼高照,繁花似锦,名贵牡丹开了遍地。
“此处曾是我母妃的另一处住所,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本王带你去见见母妃。”魏屹温和一笑。
沈姝宁,“……”
她只听闻过,老西南王一生未娶,魏屹是他与一名神秘女子所生。
那名神秘女子本不想嫁给老西南王,是被困在此处的。
难道,这里就是老西南王金屋藏娇之所?
沈姝宁被牵入屋内,好奇的打量屋内陈设。
魏屹终于放开了沈姝宁的手,他从案台取出一卷画册,动作小心且缓慢的在沈姝宁面前陈铺开来,“月儿你看,这就是本王的母妃,日后也是你的母妃了。”
随着美人画像浮现在眼前,沈姝宁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之色,“母、母亲,我母亲的画像为何会在此?”
魏屹的剑眉轻轻一蹙,“月儿真调皮,你这在胡诌什么?”
沈姝宁瞬间红了眼眶。
沈重山不允许沈家人提及母亲,也销毁了所有母亲的画像,她即便记得母亲的模样,但随着年岁增长,母亲的样子逐渐模糊。
可一看见这幅画像,她就能够笃定,画中人一定是自己的母亲!
“王爷,我没有扯谎,这真是我母亲!王爷没发现,我与画中人十分相似么?自打我出生,身边人皆说,我与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姝宁哽咽着解释,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画像。
魏屹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京城沈家?
他此前并没有细细查一查沈家呢。
魏屹顿觉头疼,父王这一辈子都在念着一个无情女子,还说让他莫要喜欢上美貌女子,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会骗人……
沈姝宁追问,“王爷,这画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敢保证她真是我母亲,错不了的,眼底的泪痣也一模一样。”
魏屹默不作声,将画册重新卷好放了起来,重新牵着沈姝宁离开,将她送回婚房,随后就离开了,“月儿好生待着,本王有事在身。”
沈姝宁愈发纳闷,满心满眼只想知道画中人的事。
喜婆大惊,“王爷,尚未礼成呢,前院还在等着王爷与王妃与拜堂!”
魏屹的神情有了几分曲折,“……改日吧。”
喜婆,“……!!!”成婚也能突然改日?!
闻言,沈姝宁松了口气的同时,总觉得魏屹藏了什么秘密。
***
檀香肆意,夜色之中混着点点的琉璃光,暗影浮动。
木鱼的敲击声从厢房传出。
魏屹推门而入,身上还穿着那件大红新郎吉服,他靠近了跪坐在蒲团上的和尚。
这和尚缓缓睁开眼来,他生得粗狂,即便一身袈裟也遮掩不住一身煞气。
曾经叱咤风云的老西南王,如今却是甘心委身于方寸之地,当起了出家人。
“父王……儿子有话要问你。”魏屹心情复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父子两对视上,他又说,“父王,我母妃她人呢?她究竟去了哪里?你们从未成婚,她就那样逃了,你为何不将她捉回来?”
母妃是父王抢来的女子。
母妃性情刚烈,宁死不屈,后来有了孩子,她为了孩子就暂时委曲求全。
西南王府的滔天权贵也留不住她,那个孩子也留不住她。
魏屹觉得,父王可恨,但又可怜。
和尚默了默,叹了口气,“往事已了,你走吧。”
魏屹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木鱼声再次敲响时,他在和尚身后道:“父王,我可能……多出了一个妹妹。”
木鱼声戛然而止。
和尚终于开始正视魏屹。
魏屹接着说,“她今年年芳十六,腊月出生,算着日子,应该是母妃逃离西南不到一年就生下来的。”
和尚手一抖,眼底冒出一丝光,“……”
终于,和尚开腔说话了,他长叹一声,“唉,你母妃当年离开之前,我的确与她……睡.过。”
魏屹,“……”
行了!打住!他一句也不想多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