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的时间差不多了，他拎出水下扬声器，扔回船里，准备调头回去。今天的试航还算是较圆满，该试的东西都试过了，连不该试的都试过了……
他刚刚启动马达，见侧前方的海面突然噗嗤一下喷出稀薄的气柱，吓得他一惊，赶紧又关马达。
紧接着，一头半成年的鲸浮海面，鼻孔里喷出残余的水，下翻滚着向他的小船游过来。
张子安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在它本应该很光滑的侧背赫然发现一处参差不平的凹陷。
他立刻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头被他和老黄治过伤的小须鲸！
怎么回事？
它居然正好出现在这片海域吗？
小须鲸的游动速度他的小船要快得多，几个猛子扎下去，游到他的附近，放慢速度，绕着船转圈儿，鼻孔里不时喷出低矮而稀薄的水雾，像是对船充满好。
难道它认出了我？这不可能吧？
鲸的视力并不怎么好，要说它能认出他来，并且特意接近，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张子安的目光一转，落到被他随意扔在船底的水下扬声器，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其实它并不是通过视力认出他来，而是听到了水下扬声器发出的声音。
那天，他在治疗这头小须鲸之前，一直用扬声器在水里播放世华的歌声，它可能是把歌声与他联系起来，因此在较远的地方听到歌声后，便游过来看看是不是他。
张子安趴到船边，向它大幅度挥手，大声说道：“嗨！你还好吗？伤势好了没有？”
鲸的视力很差，但听觉系统发达而敏感，它虽然听不懂他说话，但也许能记住他的声音。
果然，小须鲸似乎放松了戒备，它的游动速度变得更慢，几乎是顺着海流漂向小船，也不再潜入水下，眼睛露出在水面，从距小船很近的地方游过，距离之近甚至可以让他摸到它。
事实，他也确实伸手摸了摸它，主要是检查一下它背的伤口是否已经完全愈合。
手掌划过伤口的时候，根据触感他知道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伤口似乎附着了一些很粗糙的东西，像痂一样有些硌手，于是他本能地屈指一抓，从它的伤口处抓下一把东西。
游过小船之后，小须鲸缓缓调头，绕了个半圆，又再次游回来。不过它的转弯半径较大，没那么灵活，调头时间较慢。
趁着这时间，张子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立刻头皮发麻地皱眉，赶紧甩甩手，把手里的东西甩掉，再用海水洗了洗。
他抓到的东西学名鲸虱，是一种附着在鲸身的寄生虫，特别喜欢附着在伤口附近，密密麻麻的很容易令人犯了密集恐惧症。
鲸虱无法穿透鲸的皮肤，对健康的鲸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这头小须鲸毕竟刚受过重伤，在伤口的愈合过程想必被鲸虱趁虚而入了。
小须鲸调头回来，再次从小船边擦过，而张子安也瞅准机会，忍着恶心再次抓向伤口附近的那些鲸虱。虽然他不是鲸，但设身处地思考一下，身附着这些寄生虫也算了，伤口附着这些，肯定不太舒服，要么痒要么疼。
每次它从船边游过时，他都抓下一把鲸虱，甩到更远处的海里。
小须鲸似乎感觉很舒服，最后甚至停在船边不游了，让他可以将伤口附近的鲸虱y-i次忄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