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又进一步解释道:“军犬跟警犬不一样,军犬退伍后只有两个方向,一是留在专门的军犬疗养院,二是被有条件领养,因为军犬只服务于军队。警犬比较复杂,经常被警备系统以外的部门征调,理论上在哪个部门服役就应该由哪个部门负责它们的养老,但实际操作起来就有难度了,有些部门不具备给它们养老的能力和意愿,这时候私人开办的警犬养老院就派上用场了。”
“那是谁都能开办警犬养老院么?”张子安追问,飞玛斯也在后座上认真听着。
“那倒不是,一般都是像我这样的前·带犬民警或驯导员开的,对狗有感情,一辈子离不开它们,社会人士就算是想开也很难,比领养警犬还难,而且这是个不挣钱的活儿,说不准还要往里面搭钱。”
他们要去的这家警犬养老院位于乡下,路程很远。
老杨委婉地说道:“其实,小张你说西方电影工作者对动物具备人文关怀,这点可能是真的,不过我跟你说,西方人对待他们的军犬警犬可不怎么样。”
“哦?杨师傅你详细说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张子安打听道。
反正路上无聊,老杨就讲道:“我们警犬基地有内部刊物,讲的是西方警犬军犬的训练方法之类的东西,这个我不能跟你说,不过其中也提到过一些西方警犬军犬的养老问题,这个我倒是可以讲讲。我记得从2013年到2016年,英国国防部就对231只军犬执行过**,其中有些军犬还不到8岁。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狗是因为受伤生病而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也有一些是年纪太大了,但是其中还有45只没伤没病的壮年狗,这些狗被**的理由是‘无法履行职务至必要的水平’——这句话很拗口,但我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张子安默然无语。
滨海市警犬基地将被淘汰的德牧处死已经令他很惋惜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本以为对吃狗肉义愤填膺的英国人应该很爱狗吧,却连真正的军犬都弃之如敝履。
“你以为只有英国人这样干么?其实在以前,美**犬一到10岁就要实行**,直到2000年,美国国会看到退伍警犬跟普通人生活得不错,这才签署法案,有条件允许军犬被普通人收养。”老杨咂咂嘴,又说:“当然国外也不只有这些反面例子,正面例子也有,比如以色列,就实行一兵一犬制度,人退伍,狗也跟着退伍。”
张子安算是大致了解,退伍军犬和警犬在全世界都是老大难问题,这些狗被训练得太凶猛,任其流入民间是有隐患的,但是国家的经费有限,财政负担不起,就只好图方便地进行**了,中国在这方面不算最好的,但起码也不算垫底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车窗外的景色由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成统一制式的二层大别野,最关键的是养眼的都市丽人们全都消失不见,这证明他们已经来到滨海市的乡下。
“这里是长乐村,接下来具体怎么走,我也得问下别人,那地方太偏,导航上都没地标。”老杨说着,摇下车窗,向路过的一位农民模样的老年人问道:“老乡问一下,养老院在哪个方向?”
那人可能有些耳背,问了两次才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走到头。”
老杨道了声谢,开车沿着那人指的方向走,结果走到了一家……养老院,是老人的养老院,不是警犬养老院,一帮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人老心不老,排成一排坐在小板凳上,晒着太阳打情骂俏。
被强塞一嘴狗粮的他们白跑一趟,又拉住几个人问了一通,这次反复强调是警犬养老院,直到最后一个年轻人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几经周折,他们来到一座很偏远的矮山脚下。
一扇布满锈迹的大铁门紧闭,铁门上方悬着几个方方正正地大字——养老院,这三个字的前方画着一只德牧的卡通形象,表明这是给狗住的养老院。
硬塑料板的低矮院墙围出了很大一片范围,这院墙实在太矮了,跟成年男人差不多高,防不住小偷,也就能防防熊孩子,不过想来没有哪个小偷吃饱了撑得会来警犬养老院偷东西……
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张子安看着紧闭的大门,担心地问道:“会不会没人?”
老杨也心里没底,“下车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