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扫视一眼,他就看到有卖冷水鱼的,有卖松鼠兔子的,有卖鹦鹉八哥喜鹊的,围观的顾客很多,不时与摊贩讨价还价。
他拍了拍小雪的肩膀,指向一处贩卖染色小鸡的摊贩,感慨地说:“我记得自己小学时,就有人在学校门口摆摊卖这个,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卖。”
箩筐里装着大约三四十只毛茸茸的小鸡,挤得满满的,每一只都呈现好看的橘黄色,张着嘴叽叽吱吱地叫唤。好几个小学高年级生和他们的家长围着装小鸡的箩筐,兴致勃勃地指点着,摊贩则不时用手拨拉一下小鸡们,劝诱他们买几只回去。
小鸡的价钱很便宜,两块五一只,六块钱三只,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只是一包零食钱或者一听饮料钱。
这几个小学生有些犹豫,担心买回去养不活,摊贩则信誓旦旦地保证很好养活,只要喂小米就可以了。
家长们一听这么便宜,也愿意给孩子买,因为孩子们闹着要买宠物,他们才带着孩子们来狗市,猫和狗太贵,不如买几只小鸡糊弄一下。就在张子安他们下车的几分钟,已经有好几只小鸡被买走了。
小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卖小鸡的,眼睛顿时一亮,惊喜地叫道:“哇!好可爱!”
“可爱是可爱,但问题是养不活。”张子安无奈地笑道,“我小时候也上过当,用零花钱买了两只小鸡,结果第二天就死了,难过了好一阵儿。你看这些小鸡毛色艳丽,其实都是染色的——刚出生不久的小鸡绒毛应该淡黄色,哪有这么鲜明的橘黄色?”
“咦?染的色?”小雪正高兴呢,听到这些话,顿时如冷水泼头。
“是啊,这些摊贩把一大群小鸡装在一个塑料盆或者塑料桶这样的容器里,往容器里倾倒工业染料,而且为了着色均匀不褪色,这些染料往往还是热的,然后不停地搅拌,待染色完毕之后把它们从容器里倒出来,在太阳底下晾干,就成了这样的染色小鸡。”张子安解释道。
小雪皱起脸,“好可怜啊!”
她再次望向贩卖小鸡的摊贩,目光闪动,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
几秒后,她又问道:“染料还能洗下去吗?”
张子安猜到她在想什么,随即打消了她的念头,“你别打算把这些小鸡买下来然后洗干净,它们已经活不长了。毒性早已经侵入它们的内脏,明天,最多后天,它们就会死,你救不了它们。那是有毒的工业染料,最最便宜的那种,这些摊贩染色时自己都要戴上厚厚的胶皮手套和防毒面具。”
“真是残忍!”小雪狠狠瞪视着那个笑逐颜开数钱的摊贩。
他以为小雪是想买小鸡,还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呢。
一波家长和孩子带着染色小鸡欢天喜地离开了,没过多一会儿,又有一波家长带着孩子来到狗市,被颜色靓丽的小鸡吸引而驻足围观,掏钱购买只是迟早的事。
邓洁摇头,劝道:“孩子你别生气,其实想一想,这些小鸡即使没从壳里出来,也是被人当鸡蛋吃掉,它们能孵化出来,已经是多活了几天……”
小雪知道邓洁说的没错,从道理上讲是没错的,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张子安缓缓说道:“有一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每只小鸡的价格虽然便宜,但以狗市这么高的客流量,估计这么一个摊贩一天内最少能卖掉上百只,每只的利润将近两块钱,一天差不多两百块钱的收入。虽然缺德,但确实比去餐馆刷盘子好多了,而且没什么技术含量。
给孩子买这些小鸡当宠物的家长们,大部分也是经济拮据的社会底层人士,他们未必不清楚这些小鸡活不长,然而花上两三块钱就能换来孩子的高兴,当孩子把小鸡养死了,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孩子再买其他宠物,何乐而不为呢?
受伤的只有孩子们,他们会为死去的小鸡而难过,却不知道这些小鸡根本就是必死的,不是他们养死的。
“走吧,往里面看看去。”张子安当先而行。
飞玛斯跟在他后面。
理查德缩在他的兜帽里,为可怜的小鸡物伤其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