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是个聪明人。他和卢家父子一样清楚,剩下来的这些玄天骏和避水金睛兽,已经不再是杨天鸿最初带进卢府时候的价格。不夸张地说,若是那时的单匹玄天骏价格为一百万两银子,那么现在它们的单匹价格已经突破了三百万,甚至更多。
无论玄天骏还是避水金睛兽,都是极其神妙的灵兽。它们的智慧程度远远高于普通荒兽,这就造成了捕捉上的困难。放眼天下各国,市场上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两种荒兽。卢经之前开出的一百万两银子价钱,完全是看在照顾诸位生意伙伴和达官贵人的份上。现在,荒兽已经被杨天鸿杀得所剩无几,活下来的这些,价格自然也就一路攀升,达到了令人极其恐怖的数字。
老金很清楚卢经做生意的手段。若是自己不趁着混乱先下手为强,卢府里这些相互争抢的混蛋肯定会在现场搞出一个拍卖会,然后价高者得。说不定,到了最后,单匹玄天骏的价格连三百万两银子也拿不下来。可若是自己趁乱将其带走,意义就完全不同。反正货物控制在自己手里,就算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银钱,想来也不会太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金贼兮兮地笑着,拖着三匹玄天骏,脚下加快了速度。
卢经又急又怒,拼命在椅子上转过头,口中连声狂呼:“站住!你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胖子老金只看见眼前闪过一片银色亮光,随即右手上传来一阵如同电击般的僵硬。定睛看时,只见自己的右手已经从肘部被活活砍断,掉在地上,手臂断口喷洒出大量鲜血。
下意识的用左手牢牢捂住右边伤口,老金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带着痛苦和愤怒连连后退,身体被一根高大的柱子挡住,勉强维持着平衡,这才极其惨痛地尖叫起来。
“手!我的手啊!”
皮肤白腻的杨凯站在面前,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寒光四射的剑尖斜指着地面。他一脚踢开地面上老金的断手,精心描画过的眉毛倒竖着,鲜艳红唇里咬牙切齿,吐出一串串无比阴冷的字句。
“都给我闭嘴!这些玄天骏是太子殿下看中的货物。谁若是再敢动手,我便立刻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
非常血腥,极其残忍,毫不讲理的做法,顿时把争吵的人群震慑住。他们纷纷从卢家父子面前退开,用极其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杨凯。
区区一个炼气修士,倒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然而此事牵涉到太子,就有些麻烦。沉默了片刻,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在暗地里咒骂着卢家父子,对其产生了怨恨。
要不是卢经老头挖空心思想要压价,杨天鸿也不会骤然暴起砍杀了如此之多的荒兽。这原本的确是商场上的常用手段,可你也要看看对手才能使用。杨天鸿明摆着不缺钱,也从未要跟你讲什么道理。老卢这个家伙压价实在太狠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荒兽,硬是被他说成只值得七、八万两银子。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户部尚书李圣杰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卢经,侧过身子,指着栓在不远处的避水金睛兽,淡淡地说:“老卢,你我之间认识的时间也不断短了。你知道我对避水金睛兽是志在必得。本官一向喜欢跟守规矩的人打交道,既然是做生意,就要讲个先来后到。太子也好,其他人也罢,总之这头避水金睛兽本官要定了。”
卢经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子才调匀呼吸。他一边招呼着仆人给受伤的老金包扎,一边用阴晴不定的目光在杨凯和李圣杰身上不断来回扫视。
事情已经不是最初想象的状态。区区四头荒兽,根本不够分。
但是不管怎么样,太子的粗腿一定要牢牢抱住,李圣杰此人也万万不能得罪。可是,围住自己的这些人当中,还有景宁王和静安公主的亲随。他们的来头同样不小,一样是得罪不起。
卢经发现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个陷阱。杨天鸿交给自己的这些荒兽,似乎并非是带来大笔银钱,而是把卢家带入了极其尴尬,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危险的处境。
“诸位都看到了,荒兽只剩下这些。杨家小子实在可恨,若不是他杀心太重,在座的诸位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益。老朽能力有限,无法与杨小将军相提并论。”
卢经非常狡猾的偷换概念,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东西就这么多,人人都想要。既然如此,只好按照咱们商行的老规矩,竞价拍卖。当然,李尚书刚才的话也不无道理。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就算是拍卖,这首先喊价的资格,也必须归于太子殿下和李尚书。”
杨凯心里骤然升起极其不妙的感觉。他眉头微皱,双眼死死盯住卢经,冷冷地问:“卢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经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歉意和狡诈,他拱了拱手,说:“真是抱歉,太子殿下之前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杨公子接连砍杀了九头玄天骏,剩下来的这三匹,已经不是五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到。杨先生,你也看到了,人人都想得到玄天骏,就算不计较你刚才砍断老金手腕的事情,之前的价格,仍然要增加一些。”
杨凯脸上浮起一片冷漠:“你要增加多少?”
卢经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每匹玄天骏增加一百万两银子。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两的底价。之前也说了,太子殿下最早与我卢家交涉,这拍卖的首次竞价权,仍然还是属于太子殿下。”
杨凯心里顿时变得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概念?原本只需要花费两百五十万两就能买到五匹玄天骏。现在,这些钱最多只能买到两匹,甚至有可能连一匹也不够。
钱多钱少倒是无所谓。关键在于,太子会怎么看?
自己花费心思才从太子那里得到这个差事。本以为能够办得漂漂亮亮,得到太子夸奖和青睐,重新得到恩宠。谁能想到,卢府里居然上演了一场屠兽剧目。所谓珍惜动物就是这样产生的。它们原本数量众多,很是廉价,只是因为数量越杀越少,也就变得珍贵起来。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全天下的猪一夜之间都被尽数宰杀,那么山林之间的野猪身价也就骤然提升。说不定,野猪皮还会变得比虎皮还要值钱。
杨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卢家主,你在开玩笑吗?”
卢经杵着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老朽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杨先生,你也看到了,景宁王爷和静安公主殿下也派人过来,这些荒兽人人想要。若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参加拍卖,老朽也只能说声“抱歉”。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定金,老朽这就命人送上来,还给先生,也好回复太子殿下。”
杨凯呆了近半分钟,忽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张狂的大笑:“都说商人逐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也罢,就此回去,把卢家主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回复殿下。还望卢家主和在场诸位不要健忘。此事,必须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