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宁明白了,便继续问道:“我听说秦氏被侧妃赶出王府了?”
他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知书:“难道是秦氏要再嫁了?”
知书又眨了眨眼睛。
白佳宁根本不用知书开口,就自己脑补出一出充满爱恨情仇求而不得的五回目小戏来——二哥赵郁爱上了侍妾秦氏,韩侧妃出手棒打鸳鸯赶走秦氏,二哥伤心欲绝想要挽回,谁知秦氏妾心似铁琵琶别抱,于是二哥赵郁惨被抛弃......
赵郁已经醒了,正躺在那里想心事,听到白佳宁在外间唧唧咕咕,当下便道:“老三,你胡说什么呢!”
白佳宁笑着掀开锦帘:“二哥,今日宴会,一位京城来的客人才到了,想必你也认识!”
赵郁起身,立在床边穿衣,一声不吭,等着白佳宁自己揭开答案。
白佳宁走过去,拿了挂在衣架上的玉带递给赵郁:“就是皇帝舅舅的亲信林文怀!”
他虽是庆安帝的亲外甥,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庆安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白文怡和林文怀。
“林文怀?”赵郁诧异道,“他不在京城卖他的珠宝首饰,来宛州做什么?”
白佳宁笑了:“我的哥哥,你别装傻了,林公公可是皇帝舅舅的耳目,怎么可能一直呆在京城!”
见赵郁已经麻利地穿好了锦袍,他就把玉带递了过去。
赵郁围好玉带,又在小厮的侍候下擦脸漱口整理仪容,扭头见舷窗前居然有一个镜架,便径直走了过去,揭开镜袱,对镜照了照,自我感觉瘦了些,不过更有男子气概了。
白佳宁知道赵郁甚是重视仪容,忍着笑走到赵郁身后,道:“我的二哥哥,不用再照了,你才十七岁,风韵犹存呢!”
赵郁笑着抬腿踹了白佳宁一脚,倒也不好意思再照了。
画舫二楼的宴会正热闹非凡,铺着大红地毡的莲形舞台上五个红衣舞女正簇拥着一个戴着花冠穿着白纱舞衣的女子跳舞,这女子生得清丽脱俗,身段袅娜,舞姿翩翩,众人不停喝彩。
而大太监林文怀身旁也簇拥着不少人,都在陪笑奉承,生怕得罪了这位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大太监。
正在热闹间,白府管事的声音忽然响起:“端懿郡王到——”
热闹之极的画舫内忽然静了下来,就连跳舞的舞女也停了下来,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只有演奏乐器的乐师还在弹拨着乐器,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只见庆嘉长公主的三公子白佳宁陪着一个身穿藏青锦袍腰围玉带的清俊高挑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发现众人都看着他,不由笑了,眼睛弯弯,小虎牙亮晶晶,煞是可爱:“各位自便!”
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起身拱手行礼:“见过端懿郡王!”
林文怀见到赵郁,忙离座而出,笑着迎上前去,拱手行了个大礼:“见过端懿郡王!”
赵郁笑容灿烂,上前一步扶起林文怀:“林公公不必多礼!”
彼此坐下之后,赵郁看看自己的位置,左手边是白佳宁,右手边是林文怀,不禁也笑了,道:“这样子坐,咱们说话倒是方便!”
白佳宁得意一笑:“二哥,不那么方便的!”
说罢,他给一边侍立的亲随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亲随就引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过来了。
这两个少女一个大眼睛小圆脸,一个杏眼尖下巴,一个红衣白裙,一个蓝衣白裙,都戴着花冠,别有一番清稚之美。
白佳宁吩咐大眼睛小圆脸给赵郁递酒,杏眼尖下巴给林文怀递酒。
宴会继续进行。
白佳宁去应酬客人了。
林文怀有话要和赵郁说,便低声道:“郡王,此处热闹不堪,咱家陪郡王去甲板上散步,不知郡王可否赏脸?”
赵郁知道这些阉人心思敏感,轻易不能得罪,当下微微一笑:“林公公,请!”
画舫内热闹不堪,可是甲板上却甚是安静。
此时正值午时,画舫沿着运河边沿缓缓行驶,岸边便是白府的麒麟园,园内也是游人如织。
赵郁与林文怀并肩立在栏杆后面。
服侍的人都远远站着,不让不相干之人靠近。
赵郁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很近。
看着岸上的一座座亭子和亭子里的人,赵郁心情总算是松快了些。
林文怀低声道:“郡王,咱家离京前,陛下还提到您呢!”
赵郁眼波流转看向林文怀——皇伯父为何提到他?
赵郁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皇伯父虽然疼爱他,却也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并没有多宠爱他。
林文怀神情恭谨:“陛下命咱家私下传话,请郡王您过完中秋再进京——”
赵郁原本正看着岸边,忽然往前一步:“秦——”
林文怀意识到赵郁有些不对,忙顺着赵郁的视线看了过去,却见到岸边亭子里坐着无数男女,一个锦衣男子正拦着一个美貌少女和一对中年夫妇说话。
他看向赵郁,发现赵郁神情郁郁眉目森然,不是平时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由一愣:“郡王,您——”
秦兰芝耐着性子坐了片刻,见那金鹏不停地看自己,视线跟长了舌头似的,不是看,而是舔,心里有些烦,便凑近秦二嫂低声道:“娘,这姓金的好不尴尬,咱们先回家吧!”
秦二嫂答应了一声,见秦仲安从男桌过来给秦老太敬酒,便耐着性子待他敬罢酒,道:“她爹,女儿身子不舒服,咱们这就家去吧!”
秦仲安一听说兰芝身子不舒服,当下忙放下酒杯,跟母亲秦老太和大哥秦伯健打了个招呼,便要带着妻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