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那个小女童如今已是豆蔻年华,虽还保留着女孩儿的童真可爱,却同时又多了一丝少女的窈窕清媚。
这一老一小一进殿就双双露出极其浮夸的惊讶表情。
文仙翁:“这才几年未见,你们的居住环境真是大为改善啊,这宫殿简直就像用鎏金珠玉堆起来的,真是太奢侈了。”
跟着他的那个叫筠儿的少女笑靥如花,轻盈的身姿在殿中跳来跳去,像只生机活现的黄鹂鸟:“师父你就别丢人啦,这可是太子住的地方,能不好吗?”
等他们进了殿,宋方池恭恭敬敬的迎接了他们。
“仙翁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文仙翁还没说话,筠儿却像见到心上人般眼神发亮:”这老头酒肉不缺的,可好了。神仙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宋方池笑了笑:“自然是记得的,你叫筠儿是不是?”
筠儿听到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十分的开心,欢快地拍着手,笑得眉眼弯弯:“神仙哥哥你真好,咱们才见过一次你便记得我的名字,不像青川哥哥,来咱们家好多回,永远都只叫我丫头,或者是臭丫头。”说罢还眼神哀怨地看了眼青川。
老头见自家徒弟一见美男便丢了魂的模样,佯装恼怒地朝她脑袋一拍:“你这臭丫头,你以为你神仙哥哥叫咱们来是为了来见你的吗?他要不是有求于我还会搭理你,你就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也不嫌丢人!”
他这一拍显然用力也不小,筠儿立马呼痛,一面伸手揉着被他打痛的脑袋,一面瞪着那双湿漉漉的翦眸控诉她师父。
文仙翁懒得理这疯丫头,抬头对宋方池道:“说吧,太子殿下,如此着急找老夫来到底所为何事?”
宋方池脸上完全无任何玩笑的表情,他毕恭毕敬的弯腰朝文仙翁鞠了个躬:“我想让您救一个人,并恳请您务必尽全力保她痊愈。”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他们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如此尊贵清高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会为了救一名女子而委下身段。
文仙翁赞许的打量了宋方池片刻,最后道:“承蒙殿下看得起,老夫自当尽全力。”
殿内雅雀无声,都在等着文仙翁为沈念诊病的结果,顺义来来回回在殿内走了几遍,心中为沈念担忧着。
虽然那女人就是个不靠谱的狐狸精,可殿下却是没她不行的,但愿还是别出什么事的好。
反观静坐着等待结果的宋方池,比顺义从容了不知多少,可他紧握的手却还是泄露了这个男人隐忍着的担心。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文仙翁终于起身,像是诊出了结果,宋方池站起身问道:“怎么样?”
文仙翁神色凝重道:“不太好。”
宋方池沉了口气,继续问:“怎么个不好法。”
“导致她病成这样的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由于她强行运功,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下使用了极其损耗身体的武功,导致筋脉受损,体内气息紊乱。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大概中了浮生劫。”
宋方池皱眉:“浮生劫是什么?”
文仙翁:“你是宫中人,大概不知道雪山长老。雪山长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者,医术无人能敌,这是当年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可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精通医道,还会巫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就是浮生劫。浮生劫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没有危害的,它的作用只是为了限制一些武学强者。很多习武之人在武功巅峰造极之后,便会迷失本心,大肆杀戮,因为他们没有脆弱的时候,他们永远都凌驾于他人之上,所以也自然不会害怕有人寻他们复仇。”
“而浮生劫,就是雪山长老为了限制这些人所研制出来的巫术,中劫之人再第一次发作之后,每月的那天都会感受如浴火海般的难受,并且武功全失,若这是有人来找他们寻仇,哪怕那个人只是个弱女子,都可轻易了结了中劫人的性命,就算那人原来武功天下第一。”
宋方池:“那为什么她中浮生劫,并且在六年前她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
文仙翁:“殿下可知道无忧公子?”
“知道。”他略微迟疑了下,继续道:“前楚国的国君,也是沈念的父亲。”
文仙翁点头:“没错,当年无忧公子便是那武学巅峰之人,并且出江湖后便再也未遇到过对手,可后来,他就遇到了一个女人,然后便有了弱点。那名女子原是天山派的弟子,与无忧在一起后,两人很快便成亲生子,那名孩子就是无忧的第二根软肋。后来他在收服暗生阁,遭到了毒女封以晴的算计。”
顺义在一旁听着,此时突然发话:“那无忧公子不是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么,怎么还会怕人算计呢!”
文仙翁继续道:“封以晴是暗生阁阁主的女儿,当时的暗生阁可比现在厉害多了,是最毒辣的邪教,而少阁主封以晴更是练毒高手。并且此女狡诈多端,心肠狠毒,她知道要亲自中伤无忧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无忧的女儿身上。”
“偶然的疏忽,封以晴得了机会给小沈念下了剧毒,当时差点将无忧给逼疯,因为封以晴下的那毒叫断魂散,她只研制了毒.药,却没有做出解药。就当无忧失去理智要屠杀暗生阁满门时,雪山长老出现了,他说他可以救沈念,这才阻止了那场漫天血雨的屠杀。”
“可相对应的,他要求在沈念身上中下浮生劫。”
“我记得那老头当年是这么说的。”文仙翁开始模仿雪山长老,他眼神中浮现出悲悯的神色,沉重道:“这孩子是我救得,我希望她与她父亲不同,不论武功再高,也将怀有一颗畏惧之心。”
顺义看他学的像模像样的,疑惑道:“那雪山长老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文仙翁捋了捋白须,笑:“因为,那雪山长老正是老夫的恩师。”
顺义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劫是您师父下的,作为他的徒弟,您一定有办法了?”
文仙翁:“你们也算幸运,家师已经仙逝,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研制出缓解浮生劫的解药,那便只有老夫了。”
宋方池:“那就劳烦仙翁尽快研制出解药吧。”
文仙翁叹息了声,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我毕竟不敌我师父,这药能否让她痊愈也未可知,并且她因为强行运功损害太大,很可能救回来了也武功尽失。”
文仙翁说完此话又看向宋方池,他很欣赏这个隐忍且懂得收放自如的男子,他宽慰的对宋方池道:“不过殿下可放心,就冲您刚才对我弯下的腰,老夫都会拼尽毕生所学让沈姑娘回到原来的样子。”
人到了他这个岁数,大多吃软不吃硬,且又爱享受后辈的敬重,刚才宋方池贵为未来天子竟敬他至此,他便决定拼尽全力救沈念,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武功,尽管如此会耗神得多。
宋方池:“仙翁能让她身体痊愈在下就已是感激不尽,怎么敢再让您耗费心神去研究怎样救回她的武功呢。”
文仙翁见他如此客气,更不好推脱:“这是老夫该做的。”
宋方池道:“我是说认真的,仙翁只需让她身体恢复如初便好,至于武功,没有也罢。”
他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如风度有礼的儒生,又似关切老人的后辈,可只有离他最近的文仙翁才能看到,在他温和的眼神表面,藏着的那抹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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