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床中的茂哥儿依旧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吧嗒了一下嘴。
凌芷彤后怕地摸了摸他的小手,是暖的,又伸手在他鼻翼下探了探,有呼吸。然而巨大的恐慌依然笼罩在心头,她弯下腰,想要将床上的婴孩抱起来,可刚刚被吓了一大跳的奶娘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拦着她道:“彤小姐,你不能将小少爷抱走。”
“贱婢!”凌芷彤喝骂了一声,踢了她一脚,那奶娘仍然紧紧抱着她的腰,哭诉道:“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是夫人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的家人都在夫人手上,我……如果我不能杀了小少爷,那我的父母,我的夫君,还有我才一岁大的儿子,都要没命了啊!”
“彤小姐,你的夫人的亲女儿,一定能理解夫人的苦心的,对不对!”奶娘说着便癫狂起来,伸手就要抢凌芷彤怀中的孩子。
妇人一旦发起疯来,可不是凌芷彤能制得住的,更何况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幸而她身形灵活,奶娘抓住了她的胳膊,被她三五下就挣开,抱着孩子跑出院子去。
茂哥儿咳嗽了两声,哭了起来。哇哇哇地声音,堪称撕心裂肺。
凌芷彤慌不择路,院子中杂草丛生,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和奶娘在院子里兜圈子,鞋都跑掉了一只。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进来一个男人,拱手弯腰道:“屋中可有人?在下来参加婚宴,不小心在府中迷了路,请问可有人能给在下指一条路?”
说罢这话他抬起头来,却见院中一年轻姑娘怀中抱着个孩子满地跑,身后追着个神情慌乱披头散发的妇人。
他正是听到这里有孩子的哭声才过来问路的,没想到院中竟是这么个情形。
这是……年轻小姐抢了妇人的孩子?
不对,瞧这妇人衣衫打扮,明显是个下人。
正当男人低头沉思时,凌芷彤却认出他来,大喊道:“祝南雍,快来帮我把这个疯婆子抓住!”
“姑娘认得在下?”祝南雍面露疑惑,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呀。
凌芷彤当然认识祝南雍,他不就是那个被长公主赐婚给谢青蓉,后来谢青蓉跑到怀州嫁了怀王,结果他娶不着媳妇打了好几年的光棍嘛。
因为好奇,她还特意去看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愣着干什么?本小姐的话你没听到吗?快把这人给我抓住!”见祝南雍愣在原地,凌芷彤急了,她已经跑得没力气了,咬了咬唇,一头冲到祝南雍怀里,道:“本小姐是靖国公府的嫡小姐凌芷彤,这疯婆子要害我大哥的儿子,你快救我!”
靖国公府的嫡小姐的大哥,那不就是关内侯凌元照?祝南雍脑海中将人物关系联系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夹在他和凌芷彤中间的满脸眼泪的婴孩,这小家伙儿就是关内侯的儿子?
浓眉大眼,长得是有点像。
不等祝南雍再思考,奶娘已经扑了过来,目标直指茂哥儿。
好在祝南雍虽然是个文官,但并非那娇弱的公子哥儿,力气还是有一把的,当即将奶娘反手捉住,又寻了绳子来将她捆住,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出了这等事情,凌小姐要不要同关内侯说一声?”
“我……”
不知是两人说话声音太大,刚刚歇了没一会儿的茂哥儿又哭了起来,凌芷彤喜欢小孩子,但小孩子一哭她又不会哄,是抱也不是,丢开也不是,脸上都急出一层汗来。
“若是凌小姐信得过在下的话,就让我来哄哄小侯爷吧。”
凌芷彤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人不可能像奶娘那样痛下杀手,这才犹犹豫豫地将茂哥儿交给他。
祝南雍有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弟弟,从小带孩子也是熟练的,他将茂哥儿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小孩子竟然真的神奇般地止住了眼泪,闭着眼睛睡着了。
凌芷彤勉强笑了笑,道:“那正好,劳烦你在这儿帮我照看茂哥儿,顺便盯着这个疯婆子,我去找父亲和大哥过来。”
紧接着,便是凌芷彤闯入喜堂的那一幕了。
“所以说,婶母要害茂哥儿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是那奶娘的一面之词?”问话的是华月郡主,她对霍氏为人知道的并不多,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杀茂哥儿?
对了,爵位!可靖国公已经显露出要将这爵位传给凌元辰的意思了,霍氏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待华月郡主想清楚,就听到凌元照道:“除了她,还有谁会想着害茂哥儿?那奶娘是茂哥儿出生前就找好的,在我们家中安安稳稳服侍了七八个月,若是她有不轨之心,恐怕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若是这背后没有指使之人,说出来鬼都不信。”
“那奶娘呢?”凌傲柏问。
“大哥吩咐人将她关在庆华园的下人房里了,并没有往外透露风声。”凌芷彤低着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