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薛家这母女俩,万一又被人给撺掇了怎么办?如果舅舅打算将霜表姐和孩子接到靖国公府去,她也是赞成的,毕竟……
“你想多了。”凌茗霜笑了笑,她爹同她娘恩爱有加,根本就不在意没有后嗣之事,不过在王氏母女俩面前,她并没有多说。
薛明扬昨晚值了夜,没到晌午便回来了,见谢瑶光坐在厅堂中同凌茗霜说话,蓦地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小七来了,难得见你。”
“前几日入宫才见过的,薛四哥的记性好像不大好。”谢瑶光看着薛明扬的黑眼圈,笑了笑,活该他欺负表姐,自己在萧景泽面前提了两句,皇帝陛下便将他调去守城门了。
“是我记错了。”薛明扬笑了笑,“小七要过生辰了吧,也不用特意过来说一声,我们……”
“我是来看表姐的。”谢瑶光心里烦他,不愿意说场面话,转了话题道:“上次在宫里忘了一件事,回头劳烦薛四哥帮我问问皇上,我的及笄礼他来是不来?”
谢瑶光同皇帝熟稔这事,像是长公主、靖国公等亲近之人是知道的,但薛王氏和薛明涵压根不晓得,薛明扬也甚少在家里提起公事,她们更是无从得知,此时听到这话,不由大惊失色。
王氏勉力笑了笑,“亲家表小姐要及笄,好事,这是好事啊。”心里想的却是,难不成明扬如今这职务,都是借了谢瑶光的脸面?王氏一想到自己先前对待这位谢家小姐不客气的场面,脸色顿时一白。
“是件好事。”谢瑶光不知想到什么,心情好了起来,低低地笑了一声,转头道:“表姐到时候可一定要来。”算着日子,她生辰的时候,小外甥也差不多在她娘的肚子里待了五个月,只要小心照应着,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也无碍。
凌茗霜自然是晓得这些的,笑着点了点头。
薛明涵跟着凑热闹,问:“瑶光姐姐的及笄礼一定很隆重,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去吧,我也想去,嫂子带我去好不好?”
凌茗霜轻咳了两声,她身畔的飞鸾适时地岔开话题道:“小姐,你今儿的药还没喝呢,我去厨房瞧瞧熬好了没有。”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谢瑶光笑:“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
“谁说不是。”薛明涵握了握拳头,强忍着心中不忿,露出个天真的笑容来,“我嫂子身边就这一个丫鬟,冒冒失失的,真担心她照顾不好有什么闪失。”
凌茗霜终于抬头瞧了她一眼,说道:“飞鸾自小同我一起长大,最细心不过。”
薛明涵正欲长篇大论说一说自己要如何关心嫂嫂,被凌茗霜这话堵得,顿时有些讪讪,低下头去。
“涵姐儿没事的话,就先回屋去吧。”薛明扬揉了揉眉心,他这妹妹着实让人头痛,可亲妹妹能有什么法子,合该是生到了他们家,他不想两头为难,便只好让长了一张会惹祸的嘴的薛明涵回去。
“哥……”薛明涵不想走,她觉着谢瑶光出身好,就连皇帝也同她有交情,那她的及笄礼肯定全都是达官显贵,若是能借着这个场合同哪家的千金小姐交好,往后她薛明涵的身份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哥,你就让我去吧……”见说不动薛明扬,薛明涵又转向凌茗霜,“嫂子……嫂子你人最好了,带我去行不行?”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似乎不带也不行,凌茗霜看向谢瑶光,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谢瑶光微微蹙眉,想了想,开口道:“去也行,不过我家没什么男眷,向来不分内外院,等到那日也许会有些表亲到场,薛姑娘去了可别到处乱走。”
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几乎都算得上是亲戚,谢瑶光有多少没见过面的表兄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薛明涵喜不自胜,忙点头应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啊,不是在侯府吗?”谢瑶光是安阳侯府长房嫡女,这在长安城是谁都知晓的啊。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飞鸾端来了还冒着热气的安胎药,薛明扬接了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凌茗霜面前。
谢瑶光见状笑了笑,家里头乱糟糟,难为这两人还能恩爱如初,真是让人又感动又无奈。
要说往年谢瑶光的生辰,谢家父子俩是丝毫都不关心的,但是今年不同,谢家嫡女那可是在宫里给郡主做过伴读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及笄礼,等着看她会说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谢家人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叫她进来。”谢瑶光放下手中的金步摇,为了庆祝她的及笄礼,凌氏让人给她打了不少金玉首饰,那上好的蜀绣缝制的衣裳一做就是十几件。
进来的人瞧着有几分眼熟,三十来岁的妇人,躬身行了礼,“奴婢见过七小姐。”
“起来吧。”谢瑶光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世子叫你来的?”
仆妇谨记着老侯爷的话,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是侯爷叫我来的,奴婢先前是在荣安堂当差的,侯爷说我是伺候七小姐的老人了,七小姐心善,定然会听奴婢把话说完的。”
谢瑶光笑:“祖父真是了解我,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仆妇磕磕绊绊道:“侯爷说,七小姐是谢家人,分得清内外亲疏,也晓得这生辰礼在哪儿过才叫名正言顺,要是想清楚想明白了,就早点回家,府里头什么都准备好了。”
“好一个名正言顺!”谢瑶光怒极反笑:“那就劳烦你回去同侯爷说,七小姐是个不识好歹的,却也知道什么是亲,什么是疏,我的生辰礼,以前侯爷没费过心,往后也不必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