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摇了摇头,“我是不愿叫小七进宫去的,她就是个小姑娘,你们家华月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见着了大人都要甩脸子,更何况小七。”
也就是凌氏同长公主交情好,换了旁人,哪个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说在她面前最得宠的孙女。
“就是因为华月这个性子,我才想着给她找个伴读,不求她能学多少东西,只盼着她学得乖巧些,往后嫁了人,也不至于因着这种性格吃亏。”长公主耐心地解释道。
“小七你我都是知道的,她脾性好,人又聪明,小孩子都是爱比较的,我也是想着有了小七做比较,华月能上进些。再说了,皇上如今受靖国公教导,他也常常进宫,你父亲那般疼小七,我怎么敢让小七受委屈,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靖国公吗?”长公主见凌氏似乎有所松动,连忙将凌傲柏搬了出来。
父亲的为人,凌氏自然信得过,可即便长公主句句在理,她仍是有些迟疑。“这件事我一时之间难下决断,须得同小七商量。”
长公主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半刻,笑着应下了。
把女儿送进宫给华月郡主做伴读,凌氏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三两日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事儿。
这一日午后,平素给谢瑶光调理身体的大夫来复诊,说是往后七姑娘便不用再喝苦汤药,改吃药丸子,吃上半年,只要把身体底子打好了,往后就不会经常生病了。
谢瑶光抿了抿嘴,想问是不是身子养好了,往后成亲子息也容易些,毕竟她上辈子嫌汤药苦,总是偷偷倒掉,后来再想养,年岁大了反倒不易调理。
只是到底这话不适宜现在问,她犹犹豫豫的,直到大夫走了也没问出口。
“娘,您说……”谢瑶光觉得,母女俩说这种私房话儿更容易些,只是她一抬眼,就看到凌氏皱着眉,似乎并不高兴。
“娘,您怎么了?”
凌氏回过神,原本她还想着以小七身体不好为理由拒绝长公主,可现在看来,连这一条路也走不通了。她勉强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七喜欢在家里,还是在宫里?”
这话问得突然……谢瑶光犹豫了一下,“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凌氏摇了摇头,崇安长公主说的那些话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响,可是小七现在还这样小,以前同她不亲近,如今好不容易母女俩能亲亲热热的,叫她如何舍得……
母亲不说,并不代表谢瑶光没有旁的法子知道。
她同荣安堂的丫鬟婆子混熟了,青宛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三言两语就被问了出来。
给华月郡主做伴读?
这事儿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尤其是华月郡主那性子,她想起来就一阵儿头疼。可要想进宫,要想见到萧景泽,不得不说,给郡主做伴读是一条捷径。
对于谢瑶光而言,几乎是不用犹疑的。
她吩咐奶娘,若是长公主再来,一定要立刻告诉她。
转眼就是腊八,谢永安难得来了荣安堂,他不爱看凌氏的冷脸,本是不想来的,可杜姨娘温言软语地劝了一劝,又想到谢瑶光前一阵儿在宫中扬名的事儿,决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过来瞧一瞧。
一家三口喝了腊八粥,碗还没端下桌,就有门房从外边来:“长公主来了。”
以崇安长公主的身份,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拦,说话间,就听到长公主的笑声,“你们一家子倒是热闹,小七好像比前些天圆润了些,就是该这样,小姑娘家嘛,胖些才好看。”
谢永安夫妇见礼,长公主落座,才看向凌氏,“我不来,你就不打算去我那儿是不是?我是诚心诚意请小七去给华月做伴读,又是要抢你的女儿,真不知道你在忧心什么?”
凌氏嘴唇嗡动,到底没开口。
反倒是谢永安十分诧异,看向凌氏,“让小七给郡主做伴读,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先前没跟我说?”
凌氏没理他,转头问谢瑶光,“小七,你愿不愿意进宫去做华月郡主的伴读?”
长公主怕她不答应,忙道:“小七,宫里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你在宫外都见不着,想不想跟我去看看?”
谢瑶光扑哧一声笑了,“长公主殿下,我又不是那五六岁的孩童,眼里只有吃的玩的,若是要去,您得跟我说说这师傅是谁,平日里教授些什么课程,我给郡主做伴读,都需做些什么事?”
长公主一愣,随即笑道:“你倒全都问在点子上了,给你们请的夫子是周复老先生的遗孀黄氏,她的文采见识、礼仪诗书,教你们绰绰有余,课程嘛,和女学里差不多,只是华月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没有妇容女工这些,再有就是马术和箭法,黄夫人是江南人,不善骑射,这些由长乐宫的卫尉统领来教你们,也不用精通,学个皮毛便罢了。”
“你同华月在一起,不用做旁的,只是须得时时提醒她要收敛脾气,谨记皇家风范四个字。”长公主笑,“华月脾气糟归糟,但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同她处久了便知道了。”
谢瑶光听罢这些,抬眼看向凌氏,一脸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