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噤若寒蝉,开始后悔方才季瑶劝她叫裴璋回来她没有听从的事了。皇帝却无暇再管她,转头看着身边的黄门内侍:“朕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主子爷放心。”他微笑,虽说柔和,但莫名让人背后发冷。季瑶冷眼瞧着,明白皇帝对裴璋疑心病已起,怕是要让人动用暗卫去查裴璋了。
皇帝并没有在麟趾宫留多久,瞧了雪团子就走了。季瑶也考虑了很久,也决定进去看看。本以为裴珏要恼,谁知他只是很平静的送她到寝宫前:“我知道你的性子,我拦不住你。只是为了孩子着想,瑶瑶还是早些出来,我委实不便进去。”
季瑶展眉:“你没有出过痘,还是留在外面。不然若真的染上了,我才要哭死。”又瞅见四下无人,这才踮着脚亲亲他的唇,“我一会子就出来。”
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宫,太医和宫女们时不时的发出声响来,坐在床边,看着雪团子因为生病而消瘦的小脸,季瑶也是一阵难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轻轻握着她的小手,却感觉到掌心灼热。雪团子轻轻睁开眼,见是季瑶,咧开一个苍白的笑容:“四嫂,我想吃桂花糕……”
见她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点心,季瑶也是好笑:“等好起来了,四嫂给你带桂花糕来好不好?”
“好。”雪团子恹恹的点了点头,“父皇说,四嫂也要生孩子了?花朝又要当姑姑了。四嫂还疼花朝么……”
“当然。”抚着她头上的呆毛,“我们都疼花朝,花朝也要早些好起来,母妃肚子里还有弟弟呢,你就要当姐姐啦。”这孩子一直是最小的,听了这话,眼里也放出几分异彩来:“花朝要当姐姐了?”
季瑶含笑,对上她天真的眸子,还是无端伤感起来。
待到第二日,季瑶甫一睡醒,就听见消息,端王裴璋在朝堂上被皇帝下旨驳斥,骂他全无手足之情,更涉嫌结党营私,命大理寺全力追查。看来,昨日去追查,是正儿八经查出了什么了,否则,皇帝怎会动怒到要在上朝之时下圣旨斥责裴璋?
只是不拘如何,皇帝这回是真的厌弃了这个儿子。
太子(上)
自裴璋被皇帝下旨呵斥一番之后,接连几天,都有人被大理寺传唤去调查。一时之间,京中人心惶惶。不管是皇子还是臣下,一旦被坐实“结党营私”的罪名,基本都是废了。原本是储君热门人选的裴璋迅速的落败下来,朝中的风向也开始转换。
对于这样的变化,季瑶是打心眼里庆幸的。还好当时她以恶意揣度了一下皇帝,否则现在被调查的,可能就是兄弟两人了。偏偏现在皇帝疑心病起来了,裴珏若是不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只怕皇帝也就要向他伸刀子了。
对于这件事,裴珏也深以为然,他为人冷淡,本就不太和京中的朝臣们往来,故此就算是皇帝想查,也无从查起。而皇帝虽说会怀疑儿子,甚至于冤枉儿子,但他犯不着去陷害儿子,故此,只要裴珏安分守己,至少不会被皇帝盯上。
“手炉怎的温温的?”裴珏在书房之中看了一下午的公文,吃了饭回到房中,见季瑶懒洋洋的坐在窗下,顺手摸了摸她的手炉,让人给她加炭,又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捧在掌中,“我给你捂捂。”又见掌中的小手白嫩可爱,忍不住埋头亲了亲,“又香又嫩。”
季瑶忙笑着抽出手,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当是糯香猪蹄呢?好没意趣的举动,真是让人好笑。”他正感念,被季瑶嗔了一回,忙坐在她身边,顺势抱她:“亲一亲又有什么要紧?”
“当然没什么要紧的。”季瑶歪着头笑,“只是你这人,谁知道你怎么回事,一会子自己将自己的火给撩了起来,我可不会跟你闹。”又将手平置在小腹上,“如今于我,孩子最重,天皇老子都得排后面去。”
裴珏挑了挑眉,搂着她,声音低了几分:“连我也得排后面去?我也不及他?”他声音原本低醇,此刻又来低音炮攻击,季瑶横了他一眼:“你说呢?”
“有了孩子,你也要最喜欢我。”对于这答案,他当然是知道的,咬牙说出这话来,翻身将季瑶压在罗汉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季瑶。他生得面如冠玉,气度清贵无华,仿佛出尘谪仙,任凭是谁都能被这样的皮相给惑了去。
季瑶被他压在身下,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啊哟哟,如今有这样的觉悟了,可不知道是谁早些日子天天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的。你既恼了,我明日就去讨一副药来落了他,你看可好?”
知道她刻意堵自己的话,裴珏恨得牙根儿痒,压着狠狠的亲了一番,这才抵着她的额,几分混杂着薄荷清香的气息缓缓喷薄而出:“瑶瑶知道我疼你,才敢这样埋汰我。”
“是呀。”季瑶笑眯眯的伸手,揉着他的脸,“我就是知道你疼我,这才敢这样放肆的。你要打我么?”
他也不回答,紧紧抱着她靠在墙上:“我有些想你了。”
年轻真好啊,这样夜夜笙歌也没有什么压力。这不过几日,就开始卖可怜了。季瑶一面想着,一面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等孩子出世了我再陪你,如今……不方便。”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声调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