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做给朕看罢了。”她在想什么,李怀玉大致能够明白,“她毕竟是太后,朕也不能亏待了。”
因着这个,虽然太后在慈宁宫称病不出,但是宫里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然而朝堂上却已经是吵成了一锅粥了。有人说苏家仗着是皇亲国戚便目无法纪,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应该诛九族!也有人说苏家一门功臣,虽然犯了错,但也应该善待。争论不休。
越王府。李怀恩坐在书房里,而他对面,就是他的亲娘舅和亲外公。
李怀玉小时候,因为许多方面的原因,和苏家的关系并不十分亲近,倒是李怀恩,和苏家相处极好。
也是因此,他虽然是个皇子,但是面对苏家人时,却很少颐指气使。
见苏慕远亲自过来,他连忙将人请到书房,“外公怎的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皇子不能随意结交外臣,但是对李怀恩来说,这一点从来都形同虚设。
苏慕远脸上露出一抹苦色,“如今臣是戴罪之身,不便出门。然王爷更不便上门,臣思索再三,还是臣到这里来较为合适。今次之事,只怕皇上早有意处置臣一家,只求不连累王爷。”
越王自幼生活优渥,又是被太后宠溺着长大的,虽然自负才华胜过李怀玉,实则为人轻信。听了苏慕远的话,十分感动,忙道,“外公不必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事,本王自然是要帮忙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李怀玉雷厉风行收拢权利,苏家若说没有别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和太后的心思一样,苏家也很想将李怀恩扶持上去。毕竟他比李怀玉好控制多了。
只是这机会一直没有找到,暗地里的准备工作,却一直都在做。
而今到了这一步,只怕是不得不出此下策了。而且李怀恩在宫里还有太后这个内应,想要做点儿什么,自然是极为容易的。而苏慕远,今日就是来鼓动他的。
李怀恩对李怀玉的怨气很早就有,从小太后给他灌输的思想,也是他比李怀玉强得多。因此他并未将李怀玉放在眼里,听了苏慕远的提议之后,只是微微犹豫,便问道,“外公,那药当真这般有用?”
苏慕远微微一笑,他为了今日,做了多少准备。虽然未必一定能够用到,但只要用到了,便能保证一定成功。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放在桌上。
“王爷放心,这东西臣亲自验证过的。只要想法子放在皇上的寝宫之中,不知不觉便能成事。而今大皇子才不过八岁,黄毛稚子,能有什么作为?到时大臣们自会推举王爷。”他笑着道。
苏家在暗地里还是有一批势力的,趁着李怀玉还没有动手,他们可要抢先了。
留下东西,苏慕远便离开了。李怀恩在书房里对着那瓶子想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他并没有找太后。毕竟那是他的母亲,自来疼爱他。李怀恩很清楚,只要太后一直如此,李怀玉便不会对她如何,就算自己做了什么,也影响不到。
通过自己早年收买的一个小太监,他将东西送进了乾清宫,就开始了忐忑的等待。
可惜他等来的不是皇帝驾崩的消息,而是大理寺的官员,和一卷将他下狱的圣旨。
李怀玉自然不会中招,那个小太监是早就被找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动,为的便是今日。
永宁十年九月,经刑部和大理寺审理,苏慕远的罪状竟增至九宗九十二条,其中能够抄家灭族、处以极刑的,便有二十一条。成帝李怀玉下令,查抄承恩公府,男丁发配边疆,女眷罚没入宫。
与此同时,受此案牵连的越王,也被查出了许多罪状,最后皇上念其为亲手足,将他圈禁。
因为李怀玉的动作雷厉风行,所以直到案子了解,圣旨都颁下去了,太后才听到消息。
虽然圣旨之中,语焉不详,但太后知道,李怀恩必定是做了十分大逆不道的事。
然而那毕竟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收到消息之后,她便去了乾清宫,李怀玉却避而不见。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太后一定会为李怀恩求情,但李怀玉却不想姑息。
先帝曾说过,做一个有手段的帝王,便免不了要受人诟病,但只要于国有利,便不能害怕这些。
永宁十年十月初三日,丞相于秀明上书请求致仕,李怀玉允之。
至此,先帝朝留下来的老臣,终于失去了手中的权柄,而年轻的成帝,完全掌握了整个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