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难得来一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他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崔嬷嬷叹息一声,“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婢觉得应该向皇上回禀一声。听闻林宝林每日往乾清宫送花,皇上十分喜欢,还曾经颁下赏赐?”
李怀玉点头,心里有些莫名,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赏赐了一个嫔妃,怎么就让崔嬷嬷上门来了。
崔嬷嬷道,“皇上有所不知,如今低位嫔妃们,都认为这是一条邀宠的捷径,所以纷纷去御花园里摘花。御花园的花,已是不堪其扰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将无花可赏。”
“竟有此事?”李怀玉十分惊讶的看向陈姑姑。
陈姑姑无奈的点头,难怪最近往这里送花的人越来越多了,只是自己没有摆出来罢了,“是奴婢疏忽了。”
“奴婢想请皇上降下旨意,让嫔妃们不要这般频繁的折取御花园中的花木。其实奴婢听闻,林宝林所进献的花,大多是她自己种出来的。若是嫔妃们有心,也该如此才是。”这是给李怀玉一个台阶下了,不然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玉点头道,“嬷嬷说的是,此事朕会处理。”
待崔嬷嬷走后,李怀玉便将魏忠叫了进来,“通知各宫,日后不得随意摘取御花园中的花木。若要插瓶,便自己种。再给浣花轩送些赏赐,尤其要多送花种!”这“花种”二字,他咬得极重,魏忠战战兢兢的听着,真担心他将牙齿崩坏了。
“这林清真是够能折腾了!”交代完之后,李怀玉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陈姑姑在一旁道,“皇上此言却是不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非皇上给浣花轩降下赏赐,让嫔妃们以为皇上喜欢,她们也不会纷纷效仿林宝林。再说后宫自来雨露均沾,如今皇上独宠莲妃,其余嫔妃也只好费尽心思的想这些法子来邀宠了。”
“那还是朕的不是了?”李怀玉闻言眯起眼睛,不悦的反问。
陈姑姑不为所动,“皇上,人有喜好是正常的,可是皇上既然是皇上,就不能被自己个人的喜好所左右。后宫嫔妃不单只是嫔妃,还是皇上平衡朝堂的筹码。若皇上太过冷落嫔妃们,也会招致前朝后宫的不满。皇上仍可宠爱莲妃,只是也需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话朕却不爱听!难不成朕贵为天子,竟连朕喜爱的嫔妃都护不住不成?!”李怀玉恼怒道。
“并非皇上护不住,”陈姑姑心知是劝不动皇上的,但仍是尽力道,“只是皇上的精力有限,又要忙于政事,哪里有那许多的时间来看着后宫之事?这后宫,毕竟是女子做主。奴婢也不是要皇上不再宠爱莲妃,只是也该将她的恩宠分一些出去,不让别人眼红罢了。”
李怀玉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你所说的,朕都知道。可朕却不愿看着莲妃垂泪的模样。况且朕还是那句话,朕若连这一个人都护不住,那也不必做什么皇帝了!”
李怀玉少年登基,手握大权坐拥天下的日子来得太过容易,他还从未失去过什么,所以这些话他是听不进去的。陈姑姑心头暗暗一叹,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御前尚仪是皇上贴身女官,负责教导指正皇上的礼仪和行事。但她终究只是个奴婢罢了,该说的都说了,皇上不听,她也没有办法。
林清收到那一堆赏赐,同时接到那个不能随意摘取御花园中的花木的旨意,心头便叫苦不已。
她是知道有不少人在效仿自己的。但她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轻易的送进乾清宫的。她之所以成功,那是因为有群众基础。乾清宫的人大部分都认得,所以人家才肯帮忙。至于其他嫔妃,她想着,等她们发现毫无用处的时候,自然就消停了。
谁知没等她们消停下来,皇上的圣旨就先来了。
不说日后不能随意在御花园里摘花,估计其余嫔妃对她的嫉恨程度,又要刷新了。
——谁叫人人都被斥责的时候,她独独得了一份赏赐呢?这东西又不能不接,接了又着实扎手。让林清在心里将李怀玉骂了个狗血淋头。管什么闲事啊?明明再过几天那些人就会消停的。真是,就不能多等等,一定要替自己拉仇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