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夏云素的来访,却是将她的这个想法彻底打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许也曾被人说的十分不堪。
她做不来迎风流泪对月伤怀的女子,但对于自己的名声,总有几分在意。如夏云素这般,一面瞧不起她,一面还想利用她,就更是让她心头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呵!这些人当她是傻子不成?她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难道她没有自己的判断,会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或许她们觉得,她也会和她们一样,嫉妒莲妃的得宠,然后加入她们的阵营,去做她们手中的枪,刺伤莲妃。
可是她们都想错了,她从不愿意争宠,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宠爱,就和莲妃成为对立的两方。——再如何,一个自己了解的莲妃,总比别人都可靠些。就算她不靠上去,也不会遂了别人的意去和她作对。
只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宫里的争斗,又变成了什么模样了呢?
想得头痛,林清忍不住暗骂了夏宝林一顿,你们争你们的宠,为什么还要将我扯进去?
春凝和香凝看出她心情不好,所以都默默地去做事了。林清想了一会儿,不得其法,遂将此事抛在脑后,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春凝蹑手蹑脚的进来看了一眼,帮她掖了掖被子才退出去,见香凝一双眼睛盯着她,不由好笑道,“睡着了。”
香凝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都怪夏宝林,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咱们浣花轩。我真怕主子生气,瞧着她不如前几日高兴呢!”
春凝忽而想到梅林之中的那个笑,忍不住喃喃道,“你知道什么,小主就没有高兴过。唉,日后这样的事儿是免不了的,她若都这样计较,只怕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比香凝聪明,也就比香凝明白,不管小主怎么想,多么不情愿,总有一日要走出去,和那些嫔妃们在一起,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浣花轩里。
只是小主如今瞧着总是懒懒的,所以她也不敢说。——其实春凝总觉得,小主是什么都知道的,不过是不愿意去想罢了。也是小主比自己可聪明多了,从前还是伺候皇上的,哪里会不明白自己都懂的事儿呢?
她不由回头去看了一眼关着门的屋子,“就让小主再松散一段日子吧!想必也不会太久了。”
香凝听得不明白,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儿了。
可是等到晚上叫林清起来用晚膳的时候,春凝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好了,小主竟是又烧起来了。
她不免怨怪自己,“都怪我,小主在外头就冻得慌,回来之后,该好好的捂在被子里才是。偏偏我给忘了,倒让她陪了好一会儿的客人。说的话又不中听,小主哪里会不往心里去?”
香凝也道,“哪里是你的不是,都怪夏宝林,什么时候来不好?况且就是莲妃娘娘上回来瞧小主,也没让小主出门去迎呢!不过是个宝林,排场比谁都讲究!”
多说无益,只能去太医院又将施良请来。他如今已是浣花轩的常客了,因着莲妃打过招呼的缘故,所以太医院的人也没有说什么的。
他给林清把过脉,忍不住道,“你们小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最最普通的风寒,喝了药不过几日时间就能好。偏偏到了你们这里,竟是好不了了,这都一个多月了。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这病再反复,就要成肺痨了,到时神仙难救!”
春凝早知这病如今只怕不大好,谁知竟会严重成这个样子,闻言惊叫道,“什么?肺痨?!”
“施太医,您行行好,好好给我家小主瞧一瞧,这回奴婢一定好生看着她,不是你开口说好全了,绝不让她胡来!”她说着,心中却是更加自责,不是她劝小主出门,也不会遇到莲妃和皇上,小主那时就有些闷闷不乐,夏宝林又来雪上加霜,这才闷成了病的。
施良一边开方子,一边道,“你明白就是了,如今倒是还有救,只是不要再折腾了。”这林更衣的事儿,他也知道些,所以瞧着她这般折腾,也是感慨不已。
不过他只是个太医,能做的也就是说这几句话,只望她能够早点儿想清楚吧!
别人或许不明白,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病情反复?分明是这位林更衣自己也存了心的不想好呢!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她还是这么个态度,只怕这回开的药,也没有什么效果的。
施太医一边想,一边收拾好自己的箱子,离开了浣花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