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长公主今年年纪约莫五十,鬓发半白,站不了一会儿就累得去了后面坐着。
兰蕙和沈漪漪便一人一个小的,沈漪漪手中牵着的是月娘,月娘比阿鸾小一岁,性子没有阿鸾活泼,但十分童稚可爱,觉得沈漪漪身上香香的,便特喜欢赖着漪漪唤姐姐,漪漪也很喜欢她。
然而一连几天施粥,沈漪漪都没碰见熟人。
这日是第三日,到了晌午天越来越热,端阳长公主年纪大坐不了太久,今日便留在了府中,阿鸾和月娘说累了也看够了热闹,一头钻进了绿荫下的马车里。
沈漪漪给两位姑娘倒了两盏茶水,一面用纨扇扇着风给两人纳凉。
隔着马车的帏帘,兰蕙在外面赠衣裳,二人各司其职。
沈漪漪想去外面转一转,一直等到两位姑娘睡着了,外头兰蕙也闲暇了下来,嘱咐兰蕙帮她看护着阿鸾和月娘,才敢下车出来。
“戴上帷帽吧。”兰蕙将帷帽递给她。
沈漪漪生得太漂亮,刚下马车的时候就不停地有人往她们这里张望,沈漪漪也不想惹麻烦,听话地戴上了帷帽,将面纱在脖间缠绕了一圈,这样也不会耽误施粥。
可她从晌午顶着大太阳一直施到了下晌,没人的时候也在外面坐着,竟愣是没瞧见一个熟人,不免心焦起来。
今日,可是施粥的最后一日了。在此之前她也不是没避开齐王妃给远在苏州的姨母写过信,然而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比起攒两年银子熬到赎身那一日,她更想立刻就回家。
她真的好想家,齐王府虽富丽堂皇锦衣玉食,多少女孩儿挤破了脑袋想进来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于她而言却不过是只华美的囚笼,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站起来,见马车里两位主子还睡着,便对兰蕙道:“等会儿两位小主子就该醒了,我去买两杯饮子。”
来的时候看见旁边不远处有家饮子店,兰蕙点点头,脚程也不远,走两步就到了,嘱咐她早去早回。
少顷沈漪漪从饮子店捧着两杯乌梅饮出来,一抬头望见街上正有个提着一兜似是发放的米粮等物的妇人从她眼前匆匆走过去。
这妇人发髻用一把青布裹着,插着一股半旧不新的银钗,背影矮胖,很是眼熟。
这不是她和表哥曾经的邻居张大娘吗?
“张大娘?”沈漪漪赶紧喊住她。
那妇人听到有人叫自己,果真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沈漪漪一喜,忙将帷帽摘下来走过去,“张大娘,是我啊,我是漪漪……”
孰料张大娘见着她后脸色却是陡然一变,低着头就疾步快走,竟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张大娘,是我啊,我是漪漪,你不认识我了?”沈漪漪上前拉住她的手。
张大娘一把甩开,怒道:“什么漪漪,我不认识你,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沈漪漪被她粗壮的手臂直推的往后倒退了数步,难以置信。
三人比邻而居这么久,她还给张大娘的儿子抄过书,张大娘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
直觉告诉漪漪,张大娘绝对有鬼!
沈漪漪忙把乌梅饮扔到一边,提着裙摆就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张大娘,你跑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表哥现在在哪儿?张大娘,你站住!”
她一定要知道真相,一定要知道表哥究竟为什么要把她给卖了,否则便是立时死了也不甘心!
“站住。”
跑进一条小巷中,斜刺里忽横出一条手臂拦下漪漪,沈漪漪躲闪不及,差点撞到那人身上。
男人一把握住眼前小娘子雪腻香酥的皓腕,叫道:“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么生得这么水灵?”
沈漪漪正着急呢,眼瞅张大娘都快跑没影了,她使劲挣扎道:“快放开我!放开我!张大娘!”
这男人一身锦衣华服,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一副人模狗样,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
他把手中折扇抵在沈漪漪的尖尖的下颌上,迫使她抬起头来,笑眯眯地道:“小娘子,你凶什么凶,分明是你撞了我,怎还骂上我了呢?”
沈漪漪愤怒地瞪大眼睛,她最讨厌有人色眯眯地看着她了,眼前这男人不是又活脱脱一个魏琏吗?
她啐了一口道:“呸!你这登徒子,赶紧放开我,我可是齐王府的婢女!”
男人还沉浸在眼前少女惊人的美貌中痴愣,一听齐王府这三个字,吓得嘴皮子都抖了抖。
齐王府,可不是他这等寻常纨绔能惹得起的。
男人慢慢松了手,沈漪漪忙要挣开,男人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刚松手忽又一把攥住沈漪漪的手腕将她往一边没人的小巷里拉扯去,狞笑着道:“管你是齐王府的婢女还是宁王府的婢女,先让老子痛快一回,谅你回去也不敢说给别人!”
眼前是三个大男人,沈漪漪怎么应付的了,那为首的男人还不停地在她身上乱摸,沈漪漪吓得小脸惨白,“放开我,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呜呜呜!”
男人往她嘴巴里塞了条汗巾子扛到肩上,拍拍她圆润挺翘的臀,笑着道:“小美人别怕,郎君一会儿好好疼疼你,保管你得了再也不想离开我。”
沈漪漪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就在这没人的小巷子里做什么,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