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被宫人给拦在院子外头,连院门都不给踏入,许嬷嬷叫嚣着等皇后来了一定要让这些拦着她的人没好果子吃。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叫嚣了,显然她的人缘并不好,眼见有人能治她,昭燕宫里的人都闪得远远的,看她的眼神宛若跳梁小丑。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安晟和兰侍官同样不得其解,不过她还是主动上前:“许嬷嬷。”
自从许嬷嬷被她当众扇过一巴掌以后,看她的眼神如临大敌中再掩不住嫌恶:“你、你想干什么?”
“……”
安晟微笑:“见了本宫竟连问安都不懂,看来本宫得好好劝劝昭燕,把身边的人给换一换才行。”
她越是忌惮,安晟越是不怀好意。许嬷嬷又气又恨,可她到底是个奴才,这些年若不是跟着皇后嫡出的昭燕公主,人人都得敬让着,她顶天了都只是个奴才。
如今忘了多年本份,一朝遇安晟,全都得重拾起来。
许嬷嬷跪在地上:“安晟殿下,恳请安晟殿下放行。公主身边不能没有老奴,如今她病了,卧在榻上起不来,身边没有常年侍候她的人,就更不习惯了!”
瞧瞧,这都已经跪下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大放厥词。
安晟冷笑:“这世上就没有谁不能没了谁的道理。你放心吧,贴心侍候的奴才应有尽有,昭燕被照顾得可好了。”
许嬷嬷脸色又青又白,拼死滴出鳄鱼泪:“您就让老奴见一见昭燕公主吧!公主是老奴打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她病成这样,老奴却不在身边……老奴、老奴还不如死了算了!”
真是好大的本事,软硬性不通,直接拿命威胁。
安晟摇头:“林家已经够晦气了,你若死在这儿,岂不是上赶着给林家再添一把晦气吗?”
说罢,安晟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去,临走不忘叮嘱:“你们盯着点,别让她死在府里,给林府添晦气不说,万一让昭燕也沾上可不得了。”
许嬷嬷被她气得,只差没口吐白沫翻白眼。
安晟大摇大摆返回东厢房的时候,发现屋里有人正在等她。柳煦儿掺着脸坐在桌前蹬小腿,桌面摆满了他亲口点的几样菜。
“公主回来啦?”一见她回来,柳煦儿打起精神,自觉迎了过来,“刚才我到处没找着你,问了梅姐姐,她说你在西厢房,让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
她在西厢房陪昭燕用膳的时候,柳煦儿却对着满桌的佳肴等着她?
柳煦儿盛汤夹菜忙前忙后的张罗,安晟接过她端来的汤,看她眼巴巴地问菜凉不凉:“你吃过了吗?”
“等您吃完我再去。”柳煦儿摇头,没藏住眼里的一丢丢谗。
安晟顿声:“别去了,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吧。”
柳煦儿‘啊’地一声:“那我去再拿一副碗筷。”
安晟摁住她,把饭碗与调羹塞进她手里,自己用筷子和盛汤的小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柳煦儿盯着她的筷子,再瞅一瞅自己的调羹,鬼鬼崇崇说:“那我们别让人知道。”
安晟不禁好笑:“为什么?”
“要是被宫里调教规矩的嬷嬷知道,非扎穿我的十根手指头。”柳煦儿舀起一勺豆腐,这一桌菜跟着她在这里等了公主好半晌,热豆腐已经不烫了,豆香十足,入口即化。
安晟面色转冷:“你被扎过?”
“扎过的。”柳煦儿掰指细数:“腰眼儿、手指头,刚进宫的时候经常被扎。”
安晟盯着柳煦儿的双手,那里早已没有了针孔,却能想象到软绵绵的半大丫头含着豆大的泪珠强忍疼痛的画面。
那双手安晟还曾碰过,并不细腻,手心的茧儿昭示着主人吃过多少苦头:“不会有人再敢这么做了。”
柳煦儿偏过头,听着公主温声对她说:“因为你有我。”
一时间,心就像这口豆腐一样绵软,柳煦儿腆着脸笑说:“对,我有公主。”
因为没有筷子,全程都是安晟夹菜给柳煦儿吃。偶尔尝到特别鲜的,柳煦儿会赶紧招呼公主也来上一口,一直到两人用完这顿饭,柳煦儿始终不知道这已经是安晟今晚吃过的第二顿。
吃饱喝足的柳煦儿摸摸肚子:“昭燕公主病好了吗?”
“她的底子差,不是一两天能完全恢复的事情。”安晟倒了一杯菊花茶推到柳煦儿面前,顺手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以前我听晚荧提过,她说昭燕公主隔三岔五就得病,一年到头没几天是不喝药的,真辛苦。”
安晟盯着柳煦儿把茶喝完,这才缓缓抿上一口:“晚荧就是之前差你去端马蹄甘露的宫女吧?”
柳煦儿牢记晚荧的叮嘱,替她在公主面前美言两句:“虽然她的嘴巴没个遮掩,但对我是顶好的。”
安晟对她看人的眼光持谨慎态度:“她不是昭燕宫里的人吗?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就跟我来缀华宫一样。”柳煦儿理所当然道:“我们都是从常欣宫出来的。”
安晟默然,浅浅勾唇:“原来如此。”
用过晚膳,安晟叮嘱柳煦儿回去早点休息,人才刚走没多走,东厢房就又来了人。来敲门的人是林家的下仆,称是受林家小姐所托请她过屋一见。
然而安晟接过那名下仆送出来的一封信,信上落款却是林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