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调侃地笑:“那就都不别比了,这天下还有谁人能及你这两朵帝女花?”
“母后又取笑我。”昭燕娇羞地挽过她的臂弯,母女尽显亲昵无间。
昭燕公主出身高贵,然自幼体弱多病,好在父怜母慈,帝后一直将她护得极好,养成天真浪漫的性情,难得的是她待人和善,并没有什么跋扈恶劣的坏毛病,在宫中倒是享有挺不错的好声誉。
有她活跃气氛,闲谈家常没有拘束,只要不提那些扫兴的事,彼此都还挺放松。正当安晟准备挑捡几件旧京的新鲜事与昭燕说起,门外有人来报称,大理寺少卿领人于殿外候见。
安晟眉梢微触,面不改色地抿下那口清茶,反是昭燕面露不解:“母后,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
皇后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宫里有些要事相商,让安晟陪你到后苑走走,母后稍后就来。”
既然有长姐姐相伴,昭燕也就安份乖巧没再追问,兴致勃勃拉着安晟往后苑的圃园散心。
这里已是内宫,两位皆为未出阁的公主,不便面见外客,走过廊庑之时有宫人陪同回避,正好可以挡住门外求见之人的视线,只能隐约捕捉到那抹艳丽的衣裳一角,依稀分辩瑰丽无双的半边侧容。
“公主殿下。”
伫足之人不是安晟,下意识回头看来的是昭燕公主:“咦?”
随着她停下脚步,安晟也停了下来。那是几位品阶不低的大理寺官员,昨日接风宴上有过一面。
方寺正暗拉邢严一把,恨没能以下犯上在邢严出声之前将他的嘴给堵上。当事人忘神盯着前方,等到他略略回神,方意识到自己的一声轻唤令人误解,恐是唐突犯冒。
彼时骑虎难下,邢严面色未改,他双手拢袖躬身行揖礼道:“下官邢严,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方寺正万没想到上司头脑还挺灵光,瞬息之间已经转变过来,连忙学着作揖。
昭燕虽是深得帝后眷宠的公主,但她毕竟身骨不佳,久居深宫鲜少露面,见过的外臣实在不多。但见今日这样一位年轻清隽的官员郑重有礼地恭拜,一时有些羞窘,神情无措起来。
安晟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娘娘随后便会召见你们。”
如此一来,便算是替两边都解了围。昭燕暗松一口气,紧随安晟不再停留。直至目送她们离去,方寺正这才捏了把冷汗:“你这是要吓死我。”
“两位公主尚未出阁,你这么做也不怕招人非议、明日朝上被谏院狠狠参上一本?”
“我一把年纪倒没什么,你正值大好年华,莫因小失大,毁了无可限量的仕途前景啊!”
也不知是将方寺正的劝诫听进去了,还是因为又一次的相对无言擦身而过,邢严面色不豫,悄然隐去眉宇那抹不明显的情绪低落:“我知道的。”
第17章二哥哥“倘若在天有灵,想必他定会为……
圃园繁花正好,两位公主游赏满庭春色,风起花飞,彩衣飘飘,好似嬉戏人间的小蝴蝶。
昭燕有她涉世未深的天真懵懂,对见过的新鲜事物总是忍不住抱有好奇:“我以前也见过大理寺的官吏,但出入内宫的多是女吏,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正儿八经的主事官。”
她已从身边内侍口中得知方才初见照面的那人是何身份,脑海不自觉又一次浮现对方板正的脸:“想不到竟如此年轻。”
“邢大人年少高才、仕途无量,称得上各家趋之若鹜的佳婿人选。公主若觉合意,倒不妨往娘娘案前提上一句?”
昭燕被身边人调侃得红了脸:“长姐姐还在呢,你们又取笑我!”
她今年过完生辰就十四了,随着一日日年岁渐长,母后偶尔也会往她耳边念叨,就连身边宫人也开始拿这事逗弄她,未经人事的昭燕时常被羞得面红赤耳。
换作平时也就算了,今日她最孺慕的长姐姐就在身边,这种事提起来就更羞人了:“再说、再说我也不喜欢那样的!”
“哦?不知昭燕妹妹喜欢什么样的?”
突兀听见安晟的反问,昭燕扭过头,被她一双秋水明眸慑得忘乎所以:“我、我喜欢性格好,温柔体贴的那种……呃,就像往时二哥哥那样。”
此言一出,周遭倏然一静。
年轻的宫人尚且一头雾水,年长的宫人噤若寒蝉,不时拿眼偷瞟隔壁那位——安晟公主。
这时昭燕才意识到脱口而出的一席话惹了祸,唰地一下脸色发白:“我的意思是……”
花香缭绕于身遭,安晟站在阳光底下,她倾身去折白玉兰,人比花娇、芬芳绵长:“那很好。”
“有人还记得他,我觉得很好。”她将那朵玉兰送到昭燕鬓间,声音一轻:“倘若在天有灵,想必他定会为这份惦念感到欣喜。”
昭燕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没来由的微微刺痛:“长姐姐也一定一直记着他的。”
“我?”安晟有些出神:“我不太记得了。”
昭燕怔然,安晟摇头失笑:“太久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住他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我想,他大概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安晟偏头思索,竟还挺认真:“说好听点叫性格好,说难听点则叫懦弱。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来日你若择婿,万万擦亮眼睛,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终生,你得找个有担当有才干的夫君,总之不能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