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皇上在怀王府园子里赏花,碰见了徐公子,让关都督一查,竟是您的公子。”王公公微不可见的叹口气:“咱家奉旨,送令公子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长长的一章~~o(∩_∩)o~
第40章诘责
从门面上看,林家仍是三品的规制,简单低调,里面是四进院子,前院会客,二院便是个园子,草木润泽,苍绿中掩映一簇簇月季,有个小池塘,几片太湖石只一眼便知道是上品,三院便是内宅,是主人及家眷燕居之所,装饰十分考究,雅致且并不奢华。
虽然院子被修治的十分讲究,但相比韫州的房子,无论徐家老宅还是钦差行辕,都比这大得多了。徐湛不知道的是,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一座占地五亩的宅子,七八万两银子也是好卖的。
林知望听了王公公话,赶紧跪下接旨。
“部堂不必多礼,是口谕。”王礼虚扶他一把。便把徐湛在怀王府告状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最后道:“陛下说:这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胆大妄为一些,须得好生管教。但也别约束的太过,失了天性。”
“臣遵旨。”林知望躬身行礼。请王礼上座,命人看茶。
王礼刚落座,便纳罕的问徐湛:“徐公子,怎么也不给林大人请安?”
徐湛一皱眉,心知这死太监学了皇帝的样子揶揄他,多管闲事,活该他断子绝孙!
林知望一阵尴尬,正不知怎么跟王礼解释,就见徐湛咬咬牙,一撩袍襟跪地叩首,闷声道:“孩儿失礼,父亲大人万安。”
这一跪,俨然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壮烈,林知望心里一阵苦笑,不愧是他的儿子,磕个头都这么有气势。阴着脸打发徐湛回避道:“书房跪着去。”
徐湛抿抿嘴,想着做戏做全套,便从花厅出去了,外面自有下人候着,领他去书房。
见徐湛离去,林知望惭愧道:“徐湛自小留在老家读书,极少来京城,因此下官疏于管教,纵容逆子冲撞了圣驾,当真是罪该万死。”
王礼笑笑,宽慰他道:“部堂无需自责,看得出陛下是很喜欢令公子的,与他说了好一阵子话,又赐御膳,末了还与他对弈。小公子棋艺之精湛,连圣上这样的国手都是惨胜。”
林知望连连苦笑,额角见汗。说了好一阵子话?鬼知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跟皇帝说了什么。
徐湛被管家带到内宅书房,内宅很安静,少有人走动。徐湛感到奇怪,难道林知望没有家眷吗?徐湛狐疑的看一眼身旁的管家,是个看起来很利索的中年人。
管家看到徐湛在看他,浅笑着欠欠身子:“公子,小人何明,是府上的管家。”
徐湛问:“您可是何朗大哥的兄弟?”
何明点头默认,并无多余的表情,也不问何朗在哪里,默默推开书房的红木大门。徐湛走进去,环视四周,藏书也很多,只是比起先生的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整间屋子明亮整洁,从摆置上看,林知望是个勤勉自律的人。
何明从书格间取出一把戒尺,双手递给他:“公子,拿着跪了吧。”
徐湛不动,蹙着眉发起呆来。
“公子,这是大爷的规矩。”何明坚持。
徐湛有些踟蹰,终究接了过来,顺从的跪在书房中央,膝盖上针扎的疼,今天不知是倒了什么霉,跪着的时间比站着的都长。
“何朗大哥还在怀王府,该是快回来了。”徐湛对何明说。
何明不为所动,淡淡的说:“公子,罚跪的时候不能说话。”
“旁人又听不到。”徐湛不以为意。
“反省重在心诚二字,心不诚,反省就没有意义了,您说对吗?”何明循循引导。
徐湛心里不悦,沉着脸不说话。老何站在他身旁,也不说话。
片刻功夫,心思不知飞到了哪去,刚刚用过御膳,他被人带到偏殿,皇帝竟要与他对弈,徐湛头脑一热,拒绝了皇帝要让他三子的提议。
皇帝被他的轻狂劲儿逗乐,戏言道:“如果你侥幸赢了,朕权当不曾见过你,如果你输了,朕就要遣人送你回家,看你父亲如何发落你。”
他真是懊悔的想哭,如果皇帝让他三子,许就能侥幸赢了,如今沦落到这样的窘境简直是自作自受。
“公子……”何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欲哭无泪的神情,蹲下身宽慰道:“别难过了,大爷来了好生认个错,别顶撞……大爷是担心多过生气,派人找了你三天,可是急坏了。”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林知望推门而入,声音里携着怒气,边走边吩咐何明:“去取家法来。”
何明没动,林知望疑惑的转身,看到徐湛手里捧着戒尺,正瞪着一双大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林知望心里一阵无奈,他一下子明白了何明将他摆成这般摸样的用意,从前宸儿在时,每每犯错,都会被要求捧了戒尺在这里罚跪,宸儿很听话,很少犯错,且受罚时从不投机取巧,即使这样,他这当父亲的犹不满意,对他严厉苛责,动辄则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他认为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宸儿脸色惨白,喘息艰难,那么年轻的生命垂死挣扎在病榻上,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想好好宠宠他的儿子,什么长房长孙的责任重担,统统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