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立在一边,并不搭腔,把玩着沈敬琛的茶宠,紫砂的弥勒佛,笑容可掬,圆润锃亮。
沈敬琛将苏念深讲了一顿,又将他身边的人摘个干净,才道:“如果这次不是你哥发现及时,你这次还指不定闯出什么祸来,你过来,给你哥道谢。”
你哥。
沈烈轻抬眉眼。
苏念深低眉顺眼,声音虽低,吐槽清晰说了句谢谢,末尾的哥字叫的生硬,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是什么大事。”沈烈语气淡淡。
“他还在念大学,很多事都不如你,以后要是做错什么,你只管说教,也不必顾及我。”
“父亲夸张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嗯。”
苏念深仍低着头,懊恼忏悔:“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沈敬琛摆摆手:“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多跟你哥学学。”
“我会的。”
“今晚有事吗?”沈敬琛问沈烈。
沈烈:“父亲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是念深回来这么久,一块吃个饭吧。”
“好。”沈烈惫懒一笑,倒也没对这件事表现出多反感。
出去前,他将茶宠放回位置,略微转动,那张笑脸背转过去。
晚饭前,苏念深接到余声声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着急:“念深,我爸突然被调查了,今天下午直接到家里把人给带走了,我妈吓的一直哭,怎么办啊,我爸不会有事吧,你能不能让沈叔叔帮帮忙。”
“姐你先别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啊,好像我把贪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爸那个人你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是的,姨夫平行端正,我相信调查清楚后应该不会有事。”
苏念深握着手机,言语安抚几句,并保证就算出事,他也会去求沈敬琛帮忙。
电话打完,苏念深转头,见悠闲坐在藤椅上的沈烈,圆桌边放着杯水,只剩下一半,看样子在这坐了一会。
眼阔深邃,眸光幽暗,就那么看着他。
苏念深本能感觉到两件事的关联,他沉住气坐过去,在沈烈对面,手臂搭着桌面问:“沈烈,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弄死我?”
“怎么说?”沈烈闻言,只是淡笑。
“你费尽心思给我挖坑,信记那件事是你做的局吧,你安排多少人在我身边,布局这么久,我都有些受宠若惊。结果怎么样呢,父亲也不在意,眼也不眨地将这笔烂账抹平。”
苏念深轻啧一声,说声可惜啊。
沈烈笑意更深:“费尽心思?”
他来了兴趣,扯唇道:“你大概不知道,在这个位置,只是一句话,似有似无地给一点暗示,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趋之若鹜。”
只要释放出不合的消息。
这个圈子最会趋利避害,比谁都清楚战队的重要性。
换言之,他太微乎其微,捏死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
“你觉得爸不知道吗?”
“嗯,他当然清楚,他不是教你怎么示好,你刚才那声哥叫的不是很好?”
苏念深脸色微变:“我姨夫的事呢?”
沈烈握住水杯,指腹沿着杯沿滑过,垂眼时眼睑上阴翳有些重:“事情也不算严重,贪赃,上交房子跟赃款的话,出来还能带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沈烈,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你对他们下手还算是个人吗?”苏念深忍不下去,低声斥吼。
“我不太喜欢这样玩。”
沈烈手指轻推,玻璃杯倒下,剩下的半杯水全都倾倒出来,杯身从桌边滚落,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碎玻璃溅落满地,桌面一滩水,从桌沿淅淅沥沥滴落,沈烈眼睫轻眨,很冷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如果你那位表姐,依然像只苍蝇似的乱飞,我不介意再多做点什么,她是准备念硕?那位宋老师的确是位好老师……”
语调缓慢,慢悠悠地捏住七寸的窒息感。
苏念深跟余声声从小一块长大,如亲姐弟,眼里发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别动她,你冲我来啊,我陪你玩!”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如果你再看不清局面,做些不知所谓的事,我不介意做点什么,你身边的,你所珍视的,一个接着一个,想要废一个人挺简单,只要将筋骨一节一节打断,最后剩下那么口气。”
苏念深感觉到寒意,他呐呐张嘴:“你就不怕我告诉爸,你以为你真能这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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